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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谢钧:“父亲是不是还想将丁姨娘扶正,令我由庶出变为嫡女?”谢钧:“……”思虑了多日的事,尚未出口,就被谢明曦一言道破,谢钧震惊不已。谢钧看着谢明曦。明亮的烛火下,谢明曦秀美无伦的脸庞似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唇角似笑非笑。那双深幽黑亮的眼眸,彷如明镜,似能清晰地窥映出他心中所想所思。谢明曦读书天赋极佳,堪称天才。又生得美丽过人,聪慧无双。谢钧一直以这个女儿为傲。直至此刻,他才知道,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亲生女儿。“父亲若真为我考虑,就彻底打消这个念头。”谢明曦笑容一敛,神色冷然:“我自出生之日起,就是庶女。”“我确实曾为庶出之事耿耿于怀。不过,都已过去了。”“我谢明曦,已无需嫡出的名头来抬高身份,证明自己。”……第469章扶正(二)又是一阵长久无言的沉默。谢钧目光复杂之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低声道:“你既不愿意,此事便算了。”顿了片刻,谢钧又叹道:“我今日才知道,你这般恨丁姨娘!”恨到宁肯放弃嫡出的身份,也不愿丁姨娘心愿得偿被扶正。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目中闪过无情的冷芒:“父亲说错了,我不恨她,我只是不想见到她而已。”如果丁姨娘被扶正,必然要回谢府。谢元亭成了嫡子,也会一并被接回谢家。以丁姨娘的性子,不知要在后宅掀起多少是非。便是日后她出嫁,也少不得要在人前和亲娘兄长虚与委蛇。她当然能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只要她愿意,她甚至能忍着憎恶,在人前装出孝女的模样来。可是,她何必这般委屈自己?“论出身,哪怕我是嫡女,其实也不配为七皇子妃。”谢明曦说出父女两人心知肚明的事实:“皇后娘娘赐婚,和我的出身无关。若不是七皇子待我情深,若不是我才学之名人尽皆知,若我不是顾山长喜爱的弟子,我最多只有侧妃之位。”“如今亲事已定,再由庶变嫡,和往自己脸上贴金无异,徒惹人笑罢了。”“所以,父亲不必为此事烦心。就让丁姨娘和谢元亭在田庄里住着吧!”谢钧只得点点头。在光华渐露手腕凌厉的女儿面前,他这个父亲显然没什么威严可言……罢了!连永宁郡主的嚣张跋扈他都能忍,自己女儿厉害一些,有什么不能忍的?谢钧很快调整好了心态,张口询问:“总住在田庄里,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不如就对外宣称元亭生了恶疾,丁姨娘坚持亲自照顾儿子。”谢明曦目中露出赞许:“恶疾会传染,只能避到田庄去。”有这样的借口,已足以应付好事之徒的探询了。谢钧点头应下。……酒足饭饱,该说的话也说完了,谢钧起身离开。谢明曦亲自送谢钧到书院门口,柔声叮嘱:“春寒料峭,父亲路上多加小心。”偶尔展露的锋芒,已悄无声息地收敛。此时的谢明曦,赫然又是原来那个贴心又孝顺的女儿。谢钧心情复杂地和谢明曦作别,骑上骏马。在转弯之际,谢钧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莲池书院的门口,已经空无一人。谢明曦根本没留在原地眺望他这个亲爹的背影。谢钧:“……”自作多情的谢钧,颇有些郁闷地回了谢府。已经能下榻走动的谢老太爷,听闻谢钧回府,亲自前来,急切地问道:“阿钧,你和明娘说了没有?”谢钧叹了口气:“明娘不愿意。”然后,将谢明曦说过的话一一说了出来。谢老太爷哑然,许久才叹了一声:“她不愿意,就算了。”此事父子两个商议了数回,本是为了谢明曦的出身着想。没想到,谢明曦半点不领情。既然如此,丁姨娘母子也只能一直在田庄里待着了。谢老太爷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你和永宁郡主已经和离,府里只有两个妾室,没有主母,总不成样子。不如再续娶一房正妻!”谢钧三十多岁,正值男子盛年,生得容貌俊美,又是四品官身。想续娶一位大家闺秀为妻,也不是难事。谢钧不假思索地拒绝:“不必了。”谢老太爷皱起眉头,一脸不快:“这又是为何?”谢钧无奈地看着心思不够清明的谢老太爷:“明娘不愿丁姨娘被扶正,这正室之位也只能空着。我若再续娶,生下嫡子嫡女,又将明娘置于何地?”再娶一个正妻进门,便是谢明曦的嫡母。谢明曦连亲娘都不肯敷衍,怎么会乐意再有一个嫡母压在头上?谢老太爷这才反应过来,不怎么情愿地说道:“我也是为了你着想。你不续娶,我这个亲爹还能逼着你娶不成。”“父亲,元亭养废了,云娘不肯回谢家,小四小五年幼,还有十几年才能长大成人。”谢钧低声道:“现在,谢家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明娘!”“有些事,不必她张口多说,我也该多思虑几分。”有依仗之处,便要低头退让。这等事,谢钧驾轻就熟,没有半分心理负担。谢老太爷也很快想通了,点点头道:“你说得对。既是日后要靠着明娘,让她多一个嫡母确实不好。不娶也罢!”“再纳两房美妾,日后多生些子嗣,倒是无妨。”此言颇合谢钧心意:“父亲所言有理。”……同样的夜晚,丁姨娘和谢元亭母子两人,也在屋子里说话……准确地来说,是谢元亭又在怨怼不甘地怒骂。这是一处极偏远的小田庄,田地只有百余亩。庄子里只有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男人管着田庄,算是小庄头,女人做些洒扫缝补的粗活。除了他们两个,平日根本见不到别人。谢元亭被送进田庄时,昏迷不醒,遍体鳞伤。谢青山放下两瓶伤药,便回了谢府。靠着这两瓶伤药,谢元亭的皮外伤养了几个月,总算勉强养好了。右胳膊右腿却没好透彻,走得久了右腿会微跛,右胳膊也不能举重物。穿的是布衣粗服。每日粗茶淡饭,连个荤腥都见不着。母子两人,都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面色暗黄。丁姨娘没了往日楚楚动人的风韵,额角生了几丝皱纹,看着老了数岁。谢元亭也没了素日的翩然俊秀,目中满是阴鸷怨恨,脸孔隐隐扭曲:“……这个鬼地方,我到底还要待多久!”“没吃没穿没玩乐之处,什么都没有。整日对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