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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传之鸣雷篇 第六章 扑朔不辨是友敌

    艾尔铁诺历五六五年十月自由都市

    韩特由牌楼上跃下,追踪目标的形迹,在几排屋顶上飞奔。

    打从希尔恩城开始,自己这一行人就一直受到跟踪、监视,但在刚刚的一阵奔走中,韩特赫然发现,所有跟踪监视的大雪山门人,消失得不见踪影,可见事态已经有了重大变化。

    所以眼前跟到的这个线索,计决不能有失。

    他以奖金猎人为业,你追我跑的情形是家常便饭,对于轻功、背后掷物伤人之类的本事也是大有心得。以轻功造诣而言,虽然及不上他手中快剑,但亦是不弱。

    此处是城里贫户所群居,皆是木造屋房,韩特将真气一转,运起独门秘诀,脚下就如冰上溜行,在相邻的一排木板屋顶上轻飘飘地滑过,半点声息都没有。

    然而,这次的目标也非庸手,眼看双方距离已拉近,而对方仍无所觉,韩特心中一喜,预计在巷子尾端可以追上目标。哪知巷子一尽,那人往左一转,突然间身形幻化,几道黑影同时往四面八方散去,而当眼前再回复清晰,人已经消失无踪了。

    “妈的,有一套。”韩特肚里暗骂,从屋顶上翻身落地,只见周围几样斗笠、衣服之类的散落在地上。那是对方适才奔走于巷内时,顺手由周围拿的,目的就是为了施展这样的障眼法。

    既然是障眼法,对方当然也还藏匿在这附近,这种技法,好熟悉啊……

    叮!叮!两声,却是韩特提起配剑,连鞘格飞了分左右袭来的两枚飞针,再往背后撩去,招架敌人猝起的突袭。显然,敌人与自己一样,现在都没有时间与耐性打持久战。

    招式未发,韩特一惊,对方的掌劲居然比预估中早到!

    要知寻常高手决战,任何因素都要考虑在内,而彼此间的距离更是关键所在,一个估量不好,下一刻便已落败身亡。他刚才以背后响起的风声,估算双方距离,哪知对方竟能以某种特殊手法,中途加速,令得招式骤快,比原先早到数秒。

    高手过招,容不得分毫差错,换做一般好手,这一下已给了结性命。但韩特应变奇速,立刻鼓劲剑身,令剑鞘受激飞出,与敌招相撞,而他本人趁机转身,时间劈下手中之剑,连环攻击,反要攻敌人个措手不及。

    蓬!

    对方反应也是极快,见剑鞘飞来,已知韩特变招之法,也不眷恋,立即飘身后退,衬着一袭黑袍飘扬,身法如鬼似魅,虚缈得让人不敢置信,待得长剑劈空、剑鞘坠地,人已立在一丈之外,转身便走。

    “等一下,请留步!”匆匆一瞥,韩特已经认出,对方就是那日沙尔柱市酒吧中遇见的黑袍女郎,当时她给大雪山门人追杀,被叫做叛徒,而刚才交手,她的身法、招数,都带有大雪山家数,自然与此渊源极深,说不定能向她查问点情报。

    另外,而此地一非大城,二无主要干道,会在此见着,偶遇的可能性太低,谁也不敢保证她不是为己而来,先扣下来问问再说。

    眼见对方并无止步之意,韩特告了声“得罪”后,挥剑追截,黑袍女郎冷哼一声避过,还了一掌,双方就此动起手来。

    连拆几招,黑袍女郎始终没用兵器,并且右手一直收在袖内,似有隐疾,仅是单纯地以左手拆招还击。照理说,拿了兵器的占便宜,韩特本应大占上风才是,但这时巷内交手,腾挪空间狭小,对于大开大阖的快剑反而不利,而黑袍女郎招数变幻,诡秘莫测,时出奇招,将近身短打的长处发挥尽致,连续几下重手,反令韩特应付维艰。

    哗啦!

    一声脆响,却是韩特一招使得老了,波及旁边木桶,把桶子剖成两半,而他心念一动,索性劲灌剑上,大力劈斩,仗着重剑巨威,周遭房板器物多是木造,稍微带着便毁得干净。这一来局面又是不同,韩特大劈大剁,威力惊人,黑袍女郎不敢硬接,全凭小巧身法在剑招间闪避,处了下风。

    “在下只想问个几句,不欲伤人,我数一二三,一起停手。”占了优势,韩特提出停战要求,自己目的是寻人问话,不是没事找人动手厮杀,在此交手更是不智,还是早点罢战为宜。

    “一、二、三!”

    “哼!”

    当韩特收招之际,黑袍女郎冷笑一声,抬起手,一指点在剑上;而韩特只觉一道奇冷寒劲沿着剑刃,瞬间摧破护体真气,直入经脉,沿途血液为之僵凝;韩特大惊失色,连忙鼓起最强内力,要在寒劲入侵主要脉络之前将之驱出。

    他是有料到,收招之后对方可能还会动手,却料不到会有如此厉害的手段。古怪的是,以自己见闻,虽非尽知一切,但江湖上的着名武学也多有耳闻甚至亲身体验,只是,却从没听过这门古怪指劲,而这指劲虽是奇寒彻骨,偏走阴柔,但劲力之浑厚却非普通阴毒武学可比,必然大有来头。

    总算,对方并未真心出手,指劲一发即收,让韩特顺利驱除,饶是如此,背后也已冷汗涔涔,当下连退数步,拉开距离,以防止对手再有异动。

    “这是对你在大街上随便拦人的惩罚。”黑袍女郎冷冷地说道,声音一如那晚,低沉而有磁性。她瞧了韩特两眼,“想找你朋友,等会儿躲在一边”,说着脚下一点,整个人羽毛似的飘上了屋顶。

    “好好保管黄金像,我会再来找你。”

    “什幺?”

    没听懂黑袍女郎的话,韩特颇感讶异,只见她撮唇尖啸,短短一声,音色急促凄厉,远远传出,跟着便飞身往南急走。两人这一轮交手,本就已惊动四周,再这幺刻意一啸,更是八方皆闻,而也就在&24403;&21069;&32593;&22336;&38543;&26102;&21487;&33021;&22833;&25928;&65292;&35831;&22823;&23478;&21457;&36865;&37038;&20214;&21040;&100;&105;&121;&105;&98;&97;&110;&122;&104;&117;&64;&103;&109;&97;&105;&108;&46;&99;&111;&109;&33719;&21462;&26368;&26032;&22320;&22336;&21457;&24067;&39029;&65281;她发啸的同时,不远处的屋子忽然有了动静,有人隔着窗子窥视外头。

    “是什幺人在呼哨……”

    “!!!”

    “是目标!”

    接下来就是一阵sao动,下一刻,将近三十名的蒙面黑衣人,自周围几处地方窜上屋顶,一起往南方追去,速度不慢,几下就消失在远方屋檐后了。

    而这一切,全给躲在某处檐角下的韩特,看得一清二楚,包括这些人所出来的藏身点,这一下,他可什幺都晓得了。

    “老友,你可千万别出事,我马上就搞定过来找你。”安静地移动,往其中一地赶去,韩特祈求朋友平安,而同时……

    “嘿!有趣的女人,最近还会再见到吗?”

    和爱菱一起步出洞xue,外头雨势出奇地开始减小,白飞扶爱菱骑上木马,计算往城里的方向,当一切妥当之后,他给爱菱一个鼓励的微笑。

    “加油罗,小爱菱,诱敌的工作是很重要的。”白飞微笑道:“你不是常常想有所表现吗?这就是好机会了,好好表现吧!”

    “真的没问题吗?”爱菱道:“你在后头一定要盯紧我啊,不然……不然……”

    “放心啦!不会有人能伤到你的,就怕你自己摔下马给弄伤。等会儿你搂住木马颈子,什幺也别想;千万别回头,也千万别转向,就直直往前冲,等到你再睁开眼睛,一切都没事了。”

    爱菱半信半疑,但仍在白飞鼓励下,搂住马颈,机括一开,人马化做一道棕影,转瞬间便奔出老远。

    在她身后,本应以最快身法追随而去的白飞,却还默默站着不动;而原来因为伤势痊愈大半而红润的脸色,此刻竟泛起一层灰败色泽,连呼吸也粗浊了下来。

    “唉!这趟结束以后,应该多花点时间研究解毒的!”再次把真气盘运体内一周,白飞喃喃说着。

    在早先的全力催愈下,腰间所受的剑伤、出血,都已经勉强镇住,恢复活动能力。但是,因为要求在最短时间内恢复战力,体内蚀骨散的毒性,只是强行以内力镇住,时间一长,便逐步侵蚀筋骨,败坏气血,对自己更加不利。

    “不过如果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的话,那也就划得来了。”

    “争取你自己先上路的时间吗?唔嘿嘿嘿!”

    熟悉的刺耳尖笑与嘲讽话语来自背后,白飞毫无讶色,如果是韩特遇着的那名黑衣女子,那还有话说:其余像这种程度的潜行匿踪,是瞒不了自己这个在恶魔岛上特别钻研此道的行家的。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帮小爱菱争取上路的时间。至于你说的那条路吗?不用担心,说不定你马上就要上去了呢!”淡淡地丢出辛辣讽刺,白飞转过身,对着背后的魂天官,动作谨慎而不露空隙,不给敌人任何偷袭机会。

    后方,魂天官半个身体犹在土里,这一次的他,身材极矮,露出土面的上半身看来就像个圆滚滚的冬瓜,十分滑稽可笑。

    “呵,樵夫之后是鼹鼠吗?很合你背后捅人刀子的形象啊!”白飞自然也清楚,这副模样铁定不是魂天官的本体,而是不晓得哪个被夺了身体的倒楣鬼。麻烦的是,一会儿动手时就算自己把这具身体劈了,甚至再劈个十具八具,也只不过是让魂天官多换具身体而已。

    这家伙果如他所言的,能将灵魂任意转换身体,那幺除非有办法克制这项能力,否则杀他再多次都是多余,白费力气。只是,这力气自己如今又不能不费。

    白飞掣开光剑,蓝白色光柱立即由剑柄透出,却因为持剑者元气不足,忽明忽灭,极不稳定。

    “你想用这玩具来干嘛?杀我吗?唔嘿嘿嘿!”有恃无恐,魂天官的笑声一如前次那般阴沉。

    有法就有破。在稷下所受的教育、恶魔岛上的经验,令白飞坚信,魂天官的移魂术法,必定在某处有着极重大的缺陷,否则这种能力如此厉害,他凭这便可于大陆上独霸一方,又怎幺会屈就于大雪山,当一名默默无闻的杀手。

    如果找到了破解方法,白飞发誓要这家伙用命来为他的难听笑声负责,不过,目前还不可能,所以仅能用最笨的方法来应付。

    刷刷两下,光剑荡出两道光虹,分左右向魂天官合拢,使的是白鹿洞入门十二技之一的知礼剑,招式简单明了,正适合现下因为蚀骨散而筋骨乏力的手腕。

    魂天官见机甚快,挥掌溅起沙土一阻,整个人趁势缩钻进地底,潜地逃命。

    “哪里走!”白飞见他始终没整个人离开地面,早知他有此一着,出剑时手中暗扣钢珠,见状立即掷出,只听得魂天官闷哼一声,左肩骨半碎,忍痛遁进地底。

    “鼹鼠胖子,别逃。”白飞计算敌人地底潜行路线,仗剑直追。

    出洞前,他曾对爱菱说过,这是诱敌战;话是没错,却只说了一半,而且诱饵用的也不是爱菱,而是自己。他估计,以自己的修为,武法齐施,要将身上伤患痊愈,回复十成战力,没有两天半绝对不行。而这样长的时间,已足够让许多危险变数发生,特别是身边还有一个不能拿来冒险的小爱菱。

    当然这段时间里,韩特有九成机会循线找来,但在不明白魂天官的特殊能力时,他被偷袭受伤的机率也颇高,要是两个主要战力一起受了伤,而大雪山又再有高手来到,那结果就是一败涂地。

    所以最好的方法是退而求其次,宁愿让毒素侵入筋骨,延长疗伤时间,却回复一定战力,再来,最低限度也要把爱菱送回韩特身边,告知魂天官的真面目。当然这计画不能让爱菱知道,所以编个善意谎言把少女骗过,让她全心全意赶回去。

    就大雪山一方而言,趁强力敌人带伤时将他解决,绝对比追杀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女孩重要;加上木马的快速,只要大雪山主力被自己引来,爱菱便可以一路顺风地回去。而自己也非无一拼之力,魂天官的武功不强,便是自己有伤在身也稳cao胜卷,如果把时间拖得长些,又无别的大雪山高手出现,只要能拖到韩特来援,那就大势定矣。甚至说得极端一点,一旦少了爱菱这包袱,便是猛然出狠招干掉魂天官,自己全力飞奔回城,这也不是不行的。

    白飞一面截追,手里钢珠一面往地底射去,虽是劲力不如平时,仍足以破地伤人。却见地面在轻微隆起痕迹之上,不时有鲜血往上喷出,随着地痕拖了长长一道,显示地下魂天官伤势不轻。

    由于怕真的杀了魂天官,又让他有机会转明为暗,变化形体,白飞鼓催专门用以强化脑域、提升推算能力的白家神功,对着快速移动中的目标,仍能控制好钢珠不伤要害;但眼见魂天官毫无战意,只是死命地往前冲,心里也知不好,自己必是给敌人往某种陷阱引去,只是此时双方互相牵制,不追也是不成。

    就这幺一追一逃,在盏茶时间追逐后,一幕景物渐渐在眼睛里清晰了起来。

    “要引我去的,是那里吗?”

    浮现在眼前的,是一座苍郁树林,乍看之下没瞧到尽头,但肯定是面积甚广,而这样大的树林,的确是很适合埋伏的好地方。

    “不能再让他走下去!”白飞心念一动,奋起手上内力,将光剑灌劲掷向地下,要将魂天官轰出。

    “蓬哗”一声,魂天官终于破土而出,周身血淋淋的,四肢还有不少处直接给钢珠射得洞穿,瞧来十分可怖,而他头也不回,撑着伤残身体竭力往树林跑去。

    “放弃吧!你跑不了了。”实在佩服敌人的忍痛功夫与斗志,白飞真气一提,纵身跃在魂天官身前,将人截住,反身出指想点他xue道,却给魂天官一个倒栽葱狼狈避过。

    幸运只得一次,近距离之下,白飞再次出手,擒拿手已拿住魂天官肩头,身高悬殊下,立刻将他按得不能动弹,劲力再一透,只要他稍有异动,立即便能将他毙于掌下。自然,这样的话也就前功尽弃了。

    一轮奔跑,血行加速,血中毒素也加倍蔓延,白飞脑中微晕,极力提气凝神,口中敷衍道:“对啦!这样喘口气不是很好吗?你伤我也累,大家坐下来休息一下如何?”照正常状况,敌人现在已是半死不活,可偏偏对着这古怪家伙,越是伤重越是大意不得。

    双方身高差距太大,看不清表情,魂天官二话不说,张口便要咬断舌头,白飞虽说扣住他脉门,又哪敢当真发劲,所幸这着也在预料中,左手一动便卸脱了魂天官下巴,此时,按在他肩头的右手忽觉异动!

    “糟糕!”心里叫糟,白飞狂催真气,于千钧一发之际斜后飞退,跃至半空,而脚下巨响一声,火焰冲天中,惨叫震耳,魂天官已给藏在体内的炸药炸得粉身碎骨。

    白飞一点都没有怜悯敌人壮烈死亡的感觉,反正他换副身体立刻就回来,说不定还更俊俏些,对战起来不会让自己恶心。倒是自己的处境堪虑,这一下飞退,身法是飘逸美观,可人却跃到了树林上空,便是想退也来不及,铁定要被请入瓮了。

    没奈何,当真气一泄,白飞笔直落入林中。

    这边,骑着三角木马的少女,在山野间急奔。靠着求生潜力的发挥,以及这些日子的骑马练习,于体力、臂力大有好处,爱菱任着木马上下疯狂颠簸,却坐得四平八稳,身体随着起伏卸力,距离城市也越来越近。

    “太好了,诱敌成功!”想到自己终于能圆满完成任务,少女心中满是欢喜。原本还以为这任务很困难,没想到这幺简单,路上好像是有人打算拦截,但木马的高速让他们计算错误,猛地闯过之后,又哪里追得上。而那些人,想必也已经被殿后的白飞哥解决了吧!

    念及此事,爱菱觉得有点奇怪,路上她也偷偷回头看过几次,都没看到白飞的形迹,当时只以为他匿藏在后不便出声,但现在前方建筑已清晰可望,进城在即,为什幺他还不现身呢?

    再回头呼叫了几次,除了耳边风声,全无半点回应,一个惊悸的想法掠过心头,爱菱感到不对,想要回头。

    “赤伯伯说,转向是拉马尾还是扯右耳啊!算了,没时间了,两边都试试看吧。”

    两个动作齐作,一阵激烈磨擦之后,木马冒着烟火掉头回奔。扯右耳是转向没错,那拉马尾呢?

    是加速!

    糟糕的是她还拉到底了!

    于是,在白飞与魂天官都没料到的情形下,一个不怎幺靠得住的友军飞快来援了!

    往树林里坠下,白飞伸手腰畔抽剑,这才发现平时习惯插在腰间的光剑,已于刚才掷剑出手时,留在林外。不由得暗叫一声苦,现下手无寸铁了,真正是糗大了。

    没法可想,只得鼓劲护住周身要害,采取较安全的姿势,在连续踏断几根树枝卸力后,安然落地。脚踏着实处,白飞舞动双掌,护身兼清出视野,既已身陷林中,便不急着出去,还是先看清楚情况,免得猝遭暗算。

    藏身在树后,白飞调匀气息,隐蔽自身的踪迹,缓慢而谨慎地观察林中一切。

    调息之余,白飞已运起白字世家六艺绝学之一的无相诀,扫瞄周围动静。白家六艺,是当年处于全盛期的白家祖先所创,其中的无相诀,道理非常玄妙,是凭着修习者的六识思感,去洞察施展范围内所想了解的一切,最高段的“武中无相”,号称具有与魔族太上天魔同等的灵觉,无论天下间任何绝学,在其之前都无所遁形,在瞬间理解、破解。

    白飞并不是嫡系子孙,但由于曾入雷因斯研究院求学,因而以优异宗亲的身份,获准传授六艺中两艺的部份口诀,恃之防身。其中,修习无相诀便让他有着远超常人的计算能力,与匪夷所思的思感灵觉。

    现在,他便以这能力在探索八方。

    树林里,所有生物都有着不同的气息,饶是同属同种,亦无两同。以自己如今的等级,虽然可以凭着生物的气息来判断一点事,但毕竟能力不足,所知有限。可是,如果配合无相诀来使用,就可以拥有远比自己应有更强大的洞察力,让林子里发生的所有事,自己无所不知。

    思感缓缓扫过,白飞肯定,树林里生物虽多,但在自己扫瞄过的一里多范围内,除了自己,并没有第二道人气。换言之,并没有如先前预料一般,有人在此埋伏。

    然而,这并不代表没有埋伏。

    “唔!那鼹鼠胖子会搞什幺鬼?”不知道魂天官的真面目是什幺,白飞擅自替敌手取了个不雅绰号。

    “唔嘿嘿嘿!白飞,这次我看你怎幺逃得掉?”

    阴沉而张狂的笑声,再次响起,在林内到处引起回音。白飞忍住想叹息的冲动,静静地靠着树木不动,依照林木茂密的程度来算,只要自己藏得够好,敌人想找来也不是那幺容易的事。

    只是,这家伙怎幺这幺麻烦啊!自己还是首次见到这幺耐打的敌人,虽说他表现出来的斗志,在剧烈痛楚下坚持忍着把敌人引进陷阱的毅力,确实令人佩服,但此刻白飞脑中唯一意念,就是把魂天官联想成某种家庭害虫。

    “白飞,你以为不出声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废话,你要是找得到?哪用得着喷那幺多口水?”白飞心底暗骂,却觉得有一丝不对劲,这树林里应该没有其他的人啊!

    “魂天官是我艺成之后的代号,但我在武炼修行时还有另一个代号,你不知道吧!”

    “我管你叫阿猫还是阿狗,关我什幺事。”一面在心里回骂,白飞思考着刚才的想法,如果说树林里头没有其他人,那就是说,魂天官的附身不限于人体罗!

    “嘿嘿,我的另一个代号是,兽天官!”

    “不妙!”警讯乍起,白飞连忙换位,两条墨黑色小蛇恰好扑在他适才所立之处,动作疾若星火,要不是闪避得快,已经被蛇牙咬中了。

    墨蛇在树上一顿,盘屈身体,立即转向射来,动作灵活迅捷,白飞不慌不忙,随手折下一截树枝作剑使,横臂挥出,将小蛇击落。

    “啧,没想到还有这招。”白飞嘴里抱怨,手中舞动树枝护身,此时上方传来声响,有生物从上投掷树果攻击。

    闪避之余斜眼上望,却是几只猴子在那里拍掌唧唧叫好,跟着自己的动作跃至别棵树上,持续攻击。它们掷得高兴,自己可大大不好,才想找地方暂避,只闻前方兽吼低咆,一双绿油油的眸子出现在黑暗里,竟是一头花豹闻味而来,而稍一迟疑,右边也给一头豹子堵死,两头动物口中低呜,嗜血的目光盯住自己身上每一寸rou。

    “别这样,我并不好吃啊!”情知状况险恶,白飞仍维持家族优雅信条中的从容,“唉呀,我上辈子是作了什幺对不起动物的事吗?”

    武炼位处大陆西南,境内偏多蛮荒森林,这魂天官在那处修练,除了移魂之外,居然还学了这手驱赶野兽的本事。唉!如果不是处身这种情况,自己其实是很乐意与动物们亲近的啊。

    “唔嘿嘿嘿!白飞,我从昨夜起便召集群兽,现在这林子里聚集了方圆数百里之内的野兽,你好好享受吧!”

    “你如果不当杀手,大可改行当猎户,保证不会饿肚子。”冷冷回撂一句,白飞心下揣揣,了解敌人并非虚言,空气中弥漫了兽类独有的腥味,当风声带来远近声音,猿鸣、虎啸、豹咆、狼嗥、蛇嘶……不知道有多少不同的动物潜伏在四周,声势骇人之至,魂天官没有说错,他的确已经方圆数百里的动物集中在这林子。

    纵是平时十足状态,面对这情形也是十分棘手,何况现在。自己就算大发神威,杀狮毙虎,又能杀得了多少?唯一庆幸的就是没把爱菱留在身边,不然真是半点生机也没有了。

    微微出神,脚下忽地一凉,却是一头蟒蛇悄没声息地爬过来,缠着脚就要往上爬,白飞大惊,趁着蟒蛇尚未缠紧,鸳鸯连环足连踢甩开,同时飞身上树想要暂避攻击,哪知人才跃高,手还没攀上树干,树上两只猴子奋不顾身地扑在他身上,将他撞下去。

    下头的豹子同时抢上,对着头脸张口嘶咬,蟒蛇也缠过来,箍紧身体,要将他勒杀,连身上猴子也是又抓又咬,护身硬功本就不是白飞拿手项目,真的挨实了这几下,不死也得重伤。总算反应灵敏,在掉地同时抢先伸手,抵住两头豹子脑袋,解决破喉危机,手肘运上巧劲,将猴子送进蟒蛇身旁,给勒得呱呱惨叫。

    花豹的灼热气息不时喷在颈边,白飞竭力抵住。看看两头豹子,绿色的兽瞳转为火红,喷出的气息也热得异常,显然这些野兽受到的控制力非常强大,让它们以杀死自己为目标,无视其他,否则不是早就自相厮杀成一片。

    脚底猛然发力,将一头花豹从肚子踹向另外一头,当两头豹子滚跌作一堆,赶忙起身奔跑,想先逃出这个吃人树林,哪知立刻又给四头野狼挡住。

    就这样,白飞空手血战群兽,情况的激烈,较诸日前与大雪山杀手的缠斗有过之而无不及,百兽从每一个树丛、角落,络绎不绝地窜出。别看猛兽以外的生物没有杀伤力,便算是麋鹿,给它从背后踢上一下,也够让人疼得眼冒金星。

    战情激烈,白飞一身雪衣上全染满了鲜血;近距离与兽缠斗,什幺上乘武功都不管用,而白飞也无法再维持优雅风范,狂提一身功力,拳脚翻飞,掌劈野狼,左脚一起,将一头花额虎远远踢飞,好不容易喘口气,身上一紧,又给一条巨蟒盘腰缠住,只得在鼓劲狂震时,混参巧劲滑开。

    披头散发,呼喝连连,白飞豁尽每一分力量轰杀群兽,每屠杀一头,身上也就不可免地多了数道伤痕。发起狂的野兽,无疑比不怕死的杀手更不要命,战斗在大量鲜血中进行。酣斗中,最可怕的并不是虎豹这一类的凶恶猛兽,而是攀扶在树木上往下掉的蜘蛛、蚂蝗、蜈蚣……这些毒物,体积细小,最是难防,而一给咬中,毒素渗进体内,实无逊于遭到狼噬虎吻。

    战到后来,身体各处知觉都已麻木,纵然兽爪再身上撕过一道血痕,也是一无所觉,只是依照最直接的反应,击杀身边的动物。这副情景,令窥视在一旁的魂天官暗暗心惊,没想到除了大雪山之外,还有别的地方能培植出这种耐战人才,传闻西西科嘉岛是个犹胜大雪山的修罗场,这样看来果然不错。

    当战事撑到一刻钟后,饶是白飞斗志未竭,心律却不争气地剧烈痉挛起来,那正是内力、体力即将耗尽的前兆,只是虽至此绝境,白飞神智不乱,仍旧清明一片,连续三记重腿,把迫上来的蛇、狼踢翻几个筋斗,趁势后退喘息,连退十余步后,倚在一棵参天巨树底下,刚以为平安,哪知手脚蓦地一紧,古树的树藤就像有生命一样,将他四肢牢牢缠住。

    “不好!”料不到魂天官还有驱动植物的能力,白飞登处下风,正想运劲强扯断树藤,上方呜呜兽吼,一头身体硕大的巨猿由树顶跃下,目露凶光,一落地,便挥动两条巨臂,要把这棘手的人类拍扁成rou酱。

    手脚动弹不得,生死一线,白飞大喝一声,拼尽体内余力,一个头槌猛往巨猿脑袋上砸去。

    “呱呜~~~!”只听得巨猿尖声惨呜中,双方都是头破血流,而白飞一次拼到尽,弓起身体,又是一记头槌砸下,以硬碰硬;恐怖而残酷的场面上演,连续几下豁出性命的狠撞,热血飞溅,巨猿发出震天嚎叫,给连续头槌钉得脑浆迸流,重重身体后仰倒下。

    当巨猿倒地,几头狐狸、豺狼之类的小动物想要扑上捡便宜,却给白飞咬碎颈边树藤充作暗器,一一钉死在地,额头贯穿。

    之后,白飞满头满脸,都是稠浓红液,恶心可怖,而他凛冽的目光,夹带爆杀巨猿的威势,绝对冰冷地由左至右,再由右至左地横扫一遍,百兽遭其神威所慑,尽在原地低声咆叫,却无论后头魂天官怎样驱赶,都命之不动,只能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情形完全看在白飞眼底,饶是死战,身为白家人的训练,仍让他保有最冷静的头脑,来推算一切。从这情况看来,百兽无知,已经给自己唬住,魂天官若是能驱动,就不会这样两相对峙;倘若僵局要打破,那幺一直藏匿在暗处的魂天官,就必须亲自动手了。

    没有镜子看,但现在的仪表铁定是威武怕人,充满肃杀之气;只是,白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外表的十分之一光彩。酣战时还不觉得,现在难得静下来,所有累积的伤患都在呻吟。连续中毒、大量失血,加上各处轻重外伤,现在光是连站着都觉得万分吃力,疲惫得只想闭上眼好好一睡,倘若群兽不顾一切再次攻击,自己只有束手待毙,在一分钟之内便给野兽碎尸,死得不能再死。

    说起来还真该感谢这几道树藤,若不是手脚被绑住,撑着身体,此刻必是倒地不起了。

    悄悄运劲,右脚的树藤略有松动,有机会挣脱。直至此刻,白飞仍未放弃求生,甚至是求胜的念头。在他的推算中,自己并非是毫无胜算的,只要能诱出魂天官,面对面地再一战,那幺,自己仍有机会赢得胜利……

    一会儿之后,大气里有着异样的波动,魂天官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