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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肠 - 完(强默)

    小灵通变成了翻盖,又升级成了触摸屏。陈金默开车从码头回旧厂街菜市场,沿路的稻田被犁去,鱼塘被填埋,山丘被推平,遍地坚硬冰冷的钢筋水泥常常让他无所适从。

    就连旧厂街,明年也要拆迁了。

    好在,铁皮棚上都是强盛集团的标志。

    陈金默停好他的冷藏车,打开车厢,搬下两箱鱿鱼到推车上,准备推回鱼档。清晨的菜市场虽然人少,但也不至于一个人没有。他攥紧了车把,慢慢走到了市场入口,却听到旁边的酒楼出奇的热闹。陈金默朝酒楼里张望,平日起早的摊主们正坐在里面饮茶。

    他紧绷的肌rou稍微放松了些,再见到市场边上两排的黑衣保镖时彻底松了劲。

    陈金默加快了脚步,把推车停在了鱼档外,不出所料地在鱼档间的躺椅上见到了小憩的高启强。

    高启强身上盖着件灰黑色大衣,他现在穿的朴素,高领的灰白色毛衫看着柔软温暖,定制的黑色西裤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了他笔直细长的双腿,圆润结实的臀部,和前面那紧绷隆起的裆部…

    高启强的双腿岔开,面前铺着一张脚垫。

    半新的,印着宝马标志的,特意从车里拿过来的,脚垫。

    这是为他摆的。

    陈金默知道了。

    他解开手套放到一边,他嗅了嗅手背,上面还残存着汗臭和鱼腥味。陈金默用女儿给他准备的湿巾仔细的擦了擦,再嗅,似乎没有味道了,方才蹲到高启强双腿间,拉下他的裤链。

    沉甸甸的guitou压到陈金默的舌上,钢筋水泥化身成黑密的森林,彻底包裹住了他。从生理的角度来说,他是不应该有快感的。但高启强那满意的细声哼喘却仿佛最猛烈的催情剂,让陈金默把另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裤中。

    嘴里和空气中几乎同时传来的咸腥味弥漫在小小的鱼档间,高潮的刺激让陈金默的双腿一软,跪下了。

    陈金默用湿巾擦了擦手上的痕迹,又拿了张新的按住嘴,正想把嘴里的液体吐掉,却对上了高启强黑亮的眼睛。

    他从大衣中摸出了一袋棒棒糖,包装袋上写满了日语,画着一个笑的夸张的小女孩。高启强看不懂,他解开包装袋,根据颜色选了一支,褪去塑料衣,扒开陈金默捂着嘴的湿巾,用棒棒糖在陈金默的上下唇上滚了个遍,粘的糖亮晶晶的,塞到陈金默的嘴里。

    “给你带的礼物,好吃么?”

    陈金默咽了咽,棒棒糖的水果清甜味混杂着jingye的咸腥味,怪异又奇妙。

    陈金默答道:“嗯,挺好吃的。”

    高启强抱怨道:“元旦节,说好的全家去日本旅游,我把会议全推了,协调了所有人的时间,谁知道你不去。”

    要知道他可是狠狠的cao了安欣一顿,才把人拐上机的。十人座的私人飞机上,高老板左数右数,他家五个人,安欣,唐小龙唐小虎,黄瑶…

    黄瑶她爸呢?

    高启强瞬间就耷下了脸,三小时的航程里机舱内一片安静,一直到飞机落地才好些。

    高启强弯下腰说话时离跪着的陈金默更近,射完软下来的阳具耷在外面,时不时拍在陈金默的脸上,明确宣泄着他的不爽。

    陈金默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让他出国旅游简直是要了他的命。他想了好多天,送黄瑶到机场后和高启强说了声,但那时高启强正美着,没注意他说了些什么,登机后才发现。陈金默摸了摸鼻子,抱有歉意地道:“瑶瑶去了,就是我去了。”

    高启强哼了一声,把自己的东西塞回裤子,系上拉链,又道:“还有,我让你去馆里也不去。”

    静了片刻,陈金默答道:“老板,他们都太弱了,打不过我。”

    去年秋天,高启强开了家散打馆,写的陈金默的名字。他的理由无懈可击——黄瑶上的是国际高中,高三毕业就要出国读书,需要大额的财产证明。

    高启强嫌自己的小白脸保镖们都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肌rou,缺少实战经验,把他们打包派去散打馆练习。请来的教练们尽心尽力,可他寄予厚望的曾经的侦查一等兵陈金默别说传授几招了,人都很少去。

    “所以我才需要你教教他们啊…”

    陈金默打断了他,道:“老板,你嫌弃我老了。”

    “老默,”高启强正经道,“我不是嫌你老了,我是嫌你总嫌自己。”

    陈金默半坐在腿上,把散发着甜腻味道的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头扭向一边,眼角瞥到了角落里被他随手丢掉的鱼杂。

    高启强再也没有叫他送过鱼了。

    高启强的语气软了几分,道:“为什么不吃了?你不爱吃荔枝味的了么?”

    陈金默看了看手里,原来这支白色的是荔枝味的,什么味道对他来说都差不多。却见高启强掏出钱包,在里面翻找着什么,从昂贵的长款爱马仕钱包的夹层里拿出一叠完全不搭,叠的整整齐齐的皱巴巴的棒棒糖纸。

    高启强抽出最近的三张,给陈金默看,红色的糖纸上都印着三个字,荔枝味。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失落,“我还以为你爱吃这个味道的。”

    陈金默转过身子,把棒棒糖放回嘴里,用力一吮,过甜的味道冲击着他的口腔,“荔枝味很好吃,我很喜欢,阿强。”

    “嗯,”高启强笑的明媚,“那你能不能帮帮我的忙,老默?”

    “我…”腻人的甜道含糊了他的言辞,陈金默道:“我试试。”

    高启强站起身,佯怒道:“春节你要是再放我鸽子,我就要生气了。”

    “不会的,阿强。”

    高启强披上大衣,扶陈金默站起来,又不让人站直了,只让他膝盖弯着,头抵在自己胸口。他的手抚上陈金默的后颈,以密语的姿势说着极为普通的话,“我想吃生啫鱼头煲。

    他松开对陈金默的钳制,走出鱼档,回头又道:“不要三文鱼,要大头鲢。”

    陈金默点点头,“我去水库钓。”

    他目送着高启强走远了,手里转着棒棒糖的柄,一圈一圈的,就像紧了身上的链条。

    陈金默把地上的脚垫踢到一旁,遮住了腌臜。

    要陈金默说,散打馆重要的是打,请的教练有实力最重要。

    但高启强不这么认为,在他的指指点点下,散打馆光装修就花了大几十万,走的是国风路线,挂的是大家的水墨画,种的是广西运过来的青皮竹。

    散打馆开的气派,主楼三楼,一楼是接待大堂,二楼是教场和擂台,三楼是一个个小的训练室。从主楼的后门出去,是个有流水有青竹的小院子,两侧是男女更衣室和洗澡间,正后方则是办公楼兼教练的宿舍。

    陈金默巡视完场馆,回到他位于办公楼一楼,光线和视野最好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是三间打通的套间,卧室客厅办公室连在一起。旧厂街拆迁后,他们父女搬进了国际高中对面的房子。黄瑶上的学是半走读制,周一到周四住校,周五到周日回家。在女儿住校的日子的时候,他就睡在散打馆里。

    陈金默打开窗子,竹叶随着清新的空气一起探了进来,强势入侵他的领地,就像高启强当初指挥着工人,把竹子搬进陈金默办公室窗前的土里种下。

    “我喜欢竹子。”高启强道。在某些方面,高启强也不能免俗,比如,他喜欢纤细笔直的大长腿。

    还喜欢把它们扛在肩膀上。

    想着,陈金默打开一旁的衣柜,拨开袖长衣长的水袖服,选了件蓝色的武术服。

    高启强送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老默,你身材好,穿着这身衣服,在竹林里打拳,简直就是大侠出山~”

    陈金默不得不纠正他,“你拿的是水袖服,袖子太长了,打起来不方便。”

    高启强悻悻地收起来,又给陈金默送了两套规规矩矩的武术服。

    陈金默系上扣子,挥拳踢腿,照着镜子调整好短打的袖口和裤口。高启强说了,今天会来找他。他在心中演练着即将发生的事情。高启强和旁人客套完,就会来到这里,rou实的手落在他的脸、脖子上,继而向下,落在他的腰、屁股、yinjing上……

    陈金默决定去冲个凉。

    男职工浴室里,刚结束搏斗课的一帮年轻人光着膀子,坐在更衣室里喝着凉啤酒天南海北地聊着天,看见陈金默进来喊了几声默哥。陈金默定眼一看,是高启强送来进修的其中几个保镖,他随意点了点头,走进了淋浴间。

    冲凉的只有他一个人,淅沥沥的冲水声盖不过更衣室肆无忌惮越聊越嗨的聊天声。

    “林哥,你脖子上那个,是最新款的么?好漂亮啊。”

    “真的么,也给我看看呗,林哥~”

    似乎是几个人在恭维一个叫林哥的人,陈金默回忆他们的脖子上都松松散散的挂着浴巾,不知戴了什么首饰。

    “喔,暗金色的,就是好看。不像那几个婊子戴个黑的就天天显摆,哪比得上咱林哥这金光闪闪的。诶林哥,你蒸桑拿的时候不用摘么?我听说以前的款带电击,弄一下老难受了。”

    “别瞎说,十年前的事了,谁见过啊,都是传言。”

    “是是,林哥说的是。”

    看来这个林哥比其他人更稳重一些,陈金默关掉了水龙头,开始打肥皂。

    “小李啊,六子今天来了么?我好像没见到他。”

    “那小子请了三天的假,女的都才请两天,我看他就是拿乔…”

    一会得问问这六子大名是什么,在花名册上标出来,写上缺勤。陈金默打开水龙头,准备冲掉身上的泡泡。

    “就是,我上次就休了一天。林哥,你呢?”

    “林哥身体好,请了半天,下午就回来上班了。”

    “要不还得是林哥呢,一般人谁顶得住啊,强哥那——”

    淋浴间里突然传来的砸东西声音吓了几人一跳,披着浴巾的陈金默赤着脚走出来,语气冷漠,“老板一会过来,我要替他检验检验你们的训练成果。”阴冷的目光环视全场,他问道:“谁叫小林?”

    一个容貌清秀,腰身分明的年轻人战战巍巍地举起了手。

    “你第一个。”

    五个人面面相觑,他们虽叫一声默哥,但谁也不知道陈金默是干什么的。如今被他气势震慑住,一个个换上刚脱下来充满汗臭味的训练服,又回了散打场。

    陈金默示意小林上前,一记直钩拳打到来人的腹部。没有防备的年轻男人向后摔去,倒在软垫上,暗金色的项圈失去了光泽,歪着压在他的下巴上。

    “下一个。”

    陈金默阴沉着脸,好像来索命的阎王,把这群人打的叫苦不迭,倒地不起。

    还是最早滚到一旁的小林眼尖,瞅见了面前那双擦的锃亮的皮鞋。他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用手肘撑地爬了几步,抱着高启强的小腿险些哭出来。

    高启强在一旁背着手,笑意盎然地不知道看了多久。他灵巧的抽出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几人道:“就这水平,我能指着你们保护我?腹肌都白练了?”

    五个人唯唯诺诺地爬起来,站成一排,垂头丧气地准备挨训。

    陈金默走过来,走下训练场,穿上鞋,站到高启强旁边,微低头。

    “老…”话到嘴边改了口,他道:“阿强。”

    “还得是你们默哥,”高启强亲热的搭上陈金默的肩膀,“最让我放心。”

    他瞥了一眼,小林会意,忙道:“谢谢默哥教导。”旁人跟着附和,又说了一遍。

    机灵的孩子,高启强边想边在陈金默耳旁轻声说:“老默,你又欺负外人。”

    陈金默抿着嘴,高启强松开了手,看着很无奈。

    有狗腿凑过来,问道:“强哥,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送孩子上课。”

    狗腿疑惑道:“少爷回家了么?”

    陈金默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道:“老板,新请的女教练在等着了。”

    狗腿心中的疑问更大了,直到换了一身白色健身服的高启兰不情不愿地走过来,才领悟到他们在说什么。

    高启强现在说话只说一半,剩下的全让人去猜,猜不对便换人。他遗憾地拍了拍手下呆滞的脸,走上前去迎meimei。

    “哥,要练多久啊,疼不疼?”高启兰磨磨蹭蹭,难得的休息日还要被她哥拉过来挨打,内心抗拒极了。

    高启强给meimei整了整衣领,道:“你要是同意出门带保镖的话,就一秒都不用练。”他想起刚才惨不忍睹的画面,又道:“或者,让默哥接送你上下班。”

    高启兰看向旁边面目阴沉的男人,即使见过次数不少,她仍是瑟缩了下。终于在她哥满脸慈爱的鼓励下,认命式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去找特意请来的教练了。

    高启强问:“小兰的课,要多久啊?”

    陈金默答:“一个半小时。”

    每一分钟都很珍贵。

    两人往办公楼走去,陈金默的卧室一如既往的简朴,却特意铺上了地毯和重磅的真丝床单。

    顺滑的真丝皱成了一团,高启强整齐的头发散下来,扎在陈金默的肩头。

    “我们认识的时候,哪有什么别人啊,”高启强轻而易举地便看穿了陈金默的不悦,可他偏要反问,“是吧?”

    他的脚踢到陈金默的小腿上。

    快感的电波在陈金默的大脑皮层五颜六色的绽放着,他道:“阿强,每个周六你都会来送你meimei上课么?”

    高启强穿衣服的动作一停,道:“当然。”

    熬到下个周六,陈金默憧憬地重复着上述步骤,洗澡、换衫、换床单…

    他玩了二十几把蜘蛛纸牌,从夕阳等到黄昏,等到了高启强的电话。高启强轻飘飘地说,小兰今天要加班,没空过来了,抱歉啊。

    “我看,她的课程还是改成两周一次,周四晚上。你觉得呢?”

    陈金默攥紧了鼠标,“都听你的,老板。”

    高启强言笑如常,“周四好呀,这样等周五瑶瑶放学了,就可以来家里一起吃饭。”

    他讲完,不等陈金默回答,便挂了电话。

    橙黄色的阳光和惨白的灯光在陈金默脸上间隔出一副阴郁的面孔,他猛地站起身,拉上窗户。

    几片竹叶飘飘荡荡地落在办公桌上,陈金默忽然想到,以竹子天然的高度,一楼本不该是最佳的赏景位置。

    亲手种下这几棵竹子的高启强自然也知道这个问题,他比划着,手一用力,过高的竹茎被强行掰折了半截。

    来到了他想要的高度。

    开年六月份,黄瑶去了澳洲读预科,她英语从小就不太好,需要上一整年的预科班,大学就会比别人晚一年。陈金默不懂这些,为了女儿,他努力听着记下陈书婷说的内容。

    高启强喜欢把人都凑齐过各种节,他总说,高家要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热闹盖过了他的电话铃声,响了几次,高启强才听到,接起来说了几句,眉头皱起又松开。

    好在安警官今天不在,陈金默放心地询问道:“老板,有什么麻烦么?”

    高启强挥挥手,“没事。小虎,你给环保局的李局打个电话,大过节的,别给我添堵。”

    唐小虎应了一声,起身离席去打电话,过了一小会就回来,道强哥,交代完了。

    家宴继续。

    陈金默想,阿强彻底不需要他了。

    聚餐后的高启强很好找,他会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切水果。鲜甜的哈密瓜,红心的番石榴,饱满的大青芒,金色的猕猴桃,被他切的整整齐齐摆在盘子里,放到餐车上。做好果盘,他走到燃气灶旁,开始盛糖水。陈皮绿豆粥给上火的弟弟,莲子百合红豆沙给来例假的meimei,木瓜桃胶炖鲜奶给润燥的老婆。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道:“老默,帮我热个牛奶。”

    陈金默是熟悉高家的大厨房的,他到西餐区,打开冰箱拿出两盒牛奶,撕开包装倒在小煮锅里,上灶开火。

    高启强也走了过来,他举着托盘,在甜点柜旁纠结着,精挑细选摆好了三层塔状的下午茶餐盘。

    “老板,热好了。”

    高启强试了试温度,刚好。他反推给陈金默,道:“醒酒的,给你。”

    温牛奶握在掌心还没热乎,陈金默见高启强又倒了两杯,便知是给唐小龙和唐小虎的。

    陈金默拦住了高启强的推车,道:“唐家兄弟,他们欺负过你。”

    高启强顺势倚在门框上,拿了块迷你巧克力酥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讲道:“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唐小龙想过抢你的奖学金,应该是在你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

    看着陈金默认真的表情,高启强憋着笑,把咬了一半的巧克力酥塞到他嘴里,道:“默哥,你真可爱。”

    陈金默一口咽了下去,道:“阿强,我是想说…”

    “不是有你呢么?”高启强反问道,“我送去的人,都交给你了。”

    他定定地盯着陈金默,等到了陈金默明悟的笑。

    高启强回给他一个笑,从墨绿色的睡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放大地图,道:“瑶瑶以后一年回来一两次,你要不要住过来?小龙住的那个塞纳河畔是离我家最近的小区,我手里应该还有两套。河对岸那个小区也不错,五年楼龄,我让秘书查查我名下有没有,没有的话多等三个月,装一套给你…”

    高启强把周围的屋苑点评了个遍,总算想起来征求陈金默的意见,问他想住哪。

    “旧厂街翻新完了么?”

    “差不多了吧,我家那栋没让他们没动,给你们都留了住的地方…”高启强狐疑道,“你不会想平常也住过去吧?太远了,开车过来要快一个小时呢。”

    “阿强,我想留在旧厂街,那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总得有人留下看家。”

    “唉,没办法了,我本来想年后再告诉你的。”高启强夸张地叹息,招手示意陈金默过来,给他看手机上的地图,指向一点,问道:“老默,你知道这个小区之前是哪么?”

    那是旧厂街旁边的一片街区,熟悉感冲破屏幕——

    “是机械厂干部们住的家属院,我把你爸妈的房子,买回来了。”

    陈金默望向高启强,正对上高启强关切的眼神,他嘴唇抖动,感激道:“谢谢你,阿强。”

    “现在只有你,会叫我阿强了。”高启强捏了捏陈金默的手,冲他眨了下眼睛,推着餐车去伺候牌局了。

    陈金默这才直起了他习惯性弯下的腰。

    上门做客总要提点东西的,陈金默总会送鱼,高启强也喜欢吃他送的鱼。

    高启强这几年戴上了眼镜,笑容比往常更亲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京海水库里的鱼,比其他地方的好吃。”

    陈金默收好竿和鱼篓,放进后备箱,意料之外接到了陈书婷的电话。她失去了明日的优雅和稳重,用带着颤音的哭腔讲清了蒋天威胁高启强,高启强单刀赴会一事。

    陈金默一脚踢到车门上,钻心的痛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匆忙坐进驾驶座,试了三四次才系上安全带,油门踩到底,直奔向旧厂街。

    那是他们的地方,阿强在他们的地方出了事,蒋天是个什么玩意儿…

    种种想法在他的大脑里盘旋,陈金默打开变速杆后面的暗格,把一把仿制的军用匕首收进了工装裤里。

    陈金默单手开着车,另一只手摸着匕首,用冒着寒光的利刃抚下焦躁。他细长的手指勾画着刀鞘上是细细的纹路,凹凸不平,曲折蜿蜒,犹如鱼肠。

    他不是大侠,他是一击必胜的刺客。

    但赢不了狙击枪就是了。见高启强没事,陈金默松了一口气,身体转向内侧,藏好匕首,躲开安警官同样关心着高启强的目光。

    一行人在医院安顿好,陈书婷支走了安警官和高晓晨,打了石膏的高启强满面怒容的躺在病床上。

    阿强不喜欢仰视别人。

    陈金默主动蹲在床边,听到了高启强的话。

    在他的印象里,高启强从未如此直白的想要谁的命。那就烧死他们吧,陈金默快速制定了方案,看了看高启兰,没有说的那么明白。高启强肯定听懂了,让别人都先回去,只留了他详谈。

    陈金默瞅了一眼有点不情愿的唐小龙。唐小龙唐小虎,不过是没用的狗罢了。

    他不一样。

    陈金默的计划在高启强的追问中不断完善,最终敲定。高启强勉力笑笑,道:“老默,这次又要谢谢你了,包括小兰的防身术,也是你请的人教得好——”

    看着高启强额头的冷汗,陈金默罕见地打断了他,道:“阿强,你歇着吧。”

    麻药劲过了,钻心的疼痛毫不留情地袭上高启强这些年养尊处优的身体。他冷汗直流,面容惨白,显得十分脆弱,仿佛回到了无权无势的很多年前。高启强倚在床头,弯起的嘴角一点点拉平,失去了力气维持平日的伪装。

    客套的笑容用了四十年的时间在高启强的脸上消散,他展露出些许真正的样子。

    他的眉间蹙起,慢慢道:

    “我身边的所有人,都有所求。金钱、权势、地位、甚至感情…”

    “其中最多的,是弱者对强者的本能追随,他们都绝望地渴求着我的庇护。”

    “但你不一样。”

    “陈金默,你能告诉我么?”

    陈金默看着高启强多疑的眼神,想了想,回答道:“阿强,你还记得黄翠翠么?她当年问我,是不是很爱她。因为无论她说什么,我都会去做。”

    不知不觉间,他的双眼亮的骇人。

    “可是后来我发现,原来有的人什么都不用说,我就想为他去做。”

    高启强似乎是有些惊讶的望向陈金默。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