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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蛇者说,第四章

    10

    你家小蛇被骂哭了,要不是久别重逢,你真的很想揍他。

    虽然你已经揍了吧。

    但他现在不吃不喝,并拒绝和你交谈,你所有的话都被他打成“妖言惑众”,他说:“我打是打不过你,你要么杀了我,要么放了我走,现在这样绑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叹气,说:“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他倒头就睡。

    你知道他睡不着,你躺到他身后,将手搭在他的腰上——反正他被捆着没法反抗——自顾自地说:“你也看到了,我是一条守护青龙,八年前……”

    八年前,你是太子的守护神,青龙,你奉命协助他登基,并护人间国运昌盛百年。

    但世事难料,小人杀死太子夺权后成为了当今圣上,弄得民不聊生,但非帝王不得自称“真龙天子”,于是小人的守护神睚眦反而慢慢成为真龙,而你则在太子死后退化成了不龙不蛇的样子。

    你使命失败,被罚在人间修行满十年方可归天,就在这期间,你遇见了他,一条青蛇。

    你路过一条河流时便被他缠上了,他一口一个小蛇地叫着你,俨然是把你当成了同类,他天天跟在你后面和跟屁虫似的,你一开始还耐心解释你不是蛇是龙,但他就是不改口,甚至叫得更起劲,你懒得搭理他了。

    蛇类发情的季节,他缠着你要跟你交配,你一脚把他踹开,你恶狠狠地警告他:“小废物,我最后警告你一遍,我是神而你就是一个妖怪,我是龙而你就是一条长虫,懂了吗?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神又怎么了?妖怪又怎么了?”他眼眶都红了,还嘴硬:“你就因为这个拒绝我,你会后悔的!”

    你摆摆手,不屑道:“那你就等我后悔的那一天再来说吧。”

    你觉得你说的话终于奏效了,这下他总该走了,但没想到啊,他脸皮是真厚,他是不再明面上跟着你了,他偷偷地跟着你!

    为了恶心他,你救了一个耍蛇人,那耍蛇人有点小聪明,知道蛇这种东西特别有灵性,说不好就有成精的,而他一生害蛇无数,怕被报复就常年带着符咒在身上。

    他终于不敢跟着你了。

    你和耍蛇人一起进了一个小村庄,那村子遭了瘟疫,你想着修行历练的机会来了,便每天向水里撒了神血偷偷救人,结果人是救回来了,他们却和耍蛇人联合起来说你是妖怪,就是因为你他们才遭瘟疫的。

    你那个心里是拔凉。

    你被耍蛇人的符咒偷袭,被村民们架到了高高的柴火堆上,他们群情激愤地举着火把说要烧死你。

    你没想到那条消失了很久的青蛇会赶过来救你,他虚张声势把那些人都吓跑了,但你知道他实际上没啥本事,而你长期放血又受了重伤,更是无力反抗,于是你们趁着村民还没反应过来赶紧逃进了山林里。

    他对你之前对他做过的种种只字不提,安心帮你养伤,也不再乱动手动脚地喊着什么要跟你交配之类的话了。

    早这样啊,你想,早这样说不定你就答应了呢。

    你们在山林里躲了五六天的时候,你趁他给你摘来水果的时候调戏他,你说这个果子跟他一样绿肯定不好吃。

    他拿起来砸你头上。

    你没让他砸,你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拉到了跟前,你问他别的蛇都去交配了他怎么不去?

    他没说话,但那个眼神更想砸你了。

    你觉得他有点奇怪,问他怎么不说话了,他忽然间就委屈了,说你不是嫌他话多很烦吗?

    唉,你想,蛇就蛇吧,也不是不能睡,毕竟几万年前跟龙还是同源亲族,你这也算是返璞归真了。

    嗯,就算是绿色的,尝起来也怪甜的。

    但你们的好日子没过太久,山下的人开始成群结队地上山捉蛇,你们不得不往南逃,他还好,但你这一走动,伤情更重了。

    你们逃到一个小镇上,你很难维持人形,所以一般不出门,这天他突然将一枚很小的卵交给你,说是你们的孩子,你看着那个卵,蛋壳透明,都没长大,是强行用法力催出来的,你问他这是干嘛,

    他说,难受,不想带着了,你嗯了一声,没多想,然后他就出去买吃的了,那个早上太过平常,以至于你没想到他是去引开了追杀你们的道士。

    你再次见到他……已经不是他了,一张血淋淋的蛇皮挂在道士的法杖上,那个耍蛇人拿着他的内丹四处寻找着你,希望你闻到内丹的味道会露出蛛丝马迹。

    你恨死了,你恨这些所有人,你的外形本会因为内心的纯净而慢慢变回龙,但你内心被仇恨充斥,时间一长,你看起来与一条蛇无异了。

    你一边逃跑,一边渐渐恢复元气,而你保护的那个卵蛋,蛋壳逐渐变得坚硬,后来又再次变得软而透明,这次,你看到一个小小的影子在里面游来游去,它快出生了。

    靠,是条蛇,一点也没遗传你的优秀基因。

    蛇就蛇吧,你这辈子好像跟蛇也扯不清了。

    但不久,厄运再次降临,你出去寻找水回来,就发现刚出生不久的小蛇没了,地上还有耍蛇人的脚印。

    耍蛇人是惯会颠倒黑白的,而愚民也总会相信,你再次被围攻,这次你不再上他们的当,巨怒之下你杀了很多人、吃了很多人,之后霸占了当地的山林,自此,你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