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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记“轰”一声倒在河滩上,他足足喘了半分钟的气,然后断断续续地说:“那篇报道是弄错了……扫黄打非行动里……被抓的……嫖客,是个初中老师……不是迟洋,”他猛喘一口气,继续说:“但是这之前,确实有人举报迟洋……搞不正当关系……报社里一个新来的……把名字弄错了……”“本来是要改的……但这种错误一犯,那个新人以后就不能在这行混了……那个新人,是社长的侄女……”江天晓一时回不过神。天哪,这是在讲故事吗?一个人把名字搞错了,于是——于是这事儿就真的被加到了迟洋身上?这不是扯淡吗?于朗:“还有呢?”“没了,”杨记咳了两声:“我和小邱来是背着报社的,这事儿就算改不了,但起码……我想起码得有人知道真相,你说的那个什么门,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于朗说。“要杀要剐随你了,”杨记破罐破摔一般:“我已经把真相都说了。我和小邱今天就是死这里,也是为了正义而死……你们等着,总有后来人。”于朗抱着手臂沉默半晌,弯腰冲杨记伸出手:“得罪了,我必须保证你们和我们一条心,起来吧。”何盛赶忙放开小邱,小邱已经哭得几乎背过气去。杨记被于朗从地上拽起来,踉跄了两步,拍拍身上的土:“于老师,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们是有真本事……现在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你这么试我,可以,但我没法试你。”于朗点头,淡淡道:“你不用试我,你能把所有真相记下来,就够了。至于真相,我会给你们。”(求海星)第四十七章六人重新坐回车里,谁都不说话,只有小邱有一搭没一搭地抽泣。“唉,姑娘……”何盛抓抓头发:“我刚才就是意思意思,不会真怎么你的。”小邱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先去村里吧,”于朗说:“有些东西要买,晚上再来。”这马头镇虽然名字里带镇,但其实是个村庄。并且是个看上去很穷的村。站在村口一眼看去很少有二层楼,墙体也都是破破烂烂的。“这么小个村,突然来一个陌生人,应该有人注意到,”于朗下车:“进去问问。”一进村,就是一家小超市。这超市小得六个人进去都站不下,于朗江天晓杨记在超市里随便拿了些吃的——大都是山寨货——前去结账。收银台前坐着个年轻女孩儿,脸蛋红扑扑的,扎个马尾,嘴唇涂得鲜红。女孩儿来回打量他们,皱着眉。“妹子,”于朗忽然换上西北口音,把江天晓吓了一跳:“跟你打听个事儿行吗?”“啥事,”女孩儿警惕地盯着于朗:“你们谁啊?”“我们来找人,”于朗倒也不绕弯:“一个女的,一米七多,很瘦,长头发,大概十天前来过——你见过这人吗?”女孩儿猛地站起来,脸色明显变了。“姑娘,你别怕,”于朗温声说:“我们是好人——杨记,你去把小邱叫进来。”很快小邱走进超市。江天晓不知道杨记给小邱叮嘱了什么,她一进超市就又哭了,两行泪从本就红肿的眼睛里流下来:“你……你见过我jiejie吗?”收银台小姑娘也急了:“诶你怎么了……那个人,是你jiejie吗?”“嗯,”小邱抹了把眼泪:“我姐和家里吵架,走了……我找她找了好久了,你、你是见到她了吗?”“是有这样的人来过……”小姑娘看着小邱,面色竟有几分古怪:“……是有个女的来过。”江天晓看她说话支支吾吾,忍不住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事儿?”“你姐,是不是……有病啊,”小姑娘问小邱:“她……”小邱捂着嘴,点点头:“她确实不太正常,以前脑子被车撞过。”“哎,这么回事……”小姑娘叹气:“那你们怎么能让她跑出来啊。”“她怎么了?”于朗问。“她吧,14号那天来的,我记得清清楚楚,那天我去县城进货,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我家门口,”小姑娘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问她干啥,她说不干啥,随便转转——你们说怪不怪?谁闲着没事来我们这儿转啊。”于朗:“然后呢?”“然后她在我这买了包方便面,就往村里走了。我们村没别的路,要出来还得从我这儿过,我在门口看了一天,也没见她出来。一直到晚上要关门了,我有点担心,前段时间我们村刚遭了贼……我就让我老公和几个男的,去村里看看。”“结果就,就……”小姑娘打了个磕绊:“她就在那儿……一动不动坐着。”“嗯?在哪?”于朗追问。“在老陈家的房子里,”小姑娘压低声音,脸色不大自然:“那房子以前住个老头,姓陈,他儿子住城里,没人管他……去年老头死在房子里,上吊死的。”四人面面相觑。“那老头死前摔断了腿,爬都爬不起来,听说身上全是疮了……也不知道是怎么爬起来上吊的,我们村的老人说,那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个流氓,是报应……”“妹子,”杨记打断她:“那然后呢?你们看见那女的坐在老陈的房子里,然后呢?”“然后我老公就叫她走,我老公说她那样子看着神神叨叨的,他们要不是几个男人,真还挺吓人……然后她就走了。那会儿是晚上八点多吧,也没车了,我们村到县城好几里路呢……不知道她怎么走的。”“……行,”于朗点头:“谢谢你了。”他温柔一笑,江天晓就见那小姑娘的脸更红了。出了超市,于朗问迟洋:“周恪有没有一些精神上的病?”迟洋摇头。“你确定吗?”杨记语气有些为难:“这,这都是什么事儿……”“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姓陈的老头?”于朗说完就否决了自己:“算了,你们怎么会认识这里的人。”“不认识,”迟洋疑惑地看着于朗:“周恪他以前根本没来过这些地方,他是贵州人。”于朗点了支烟,说:“超市老板见过周恪,说她14号来过,在村里一间已经没人住的房子里坐了很久,然后就走了。那房子里自杀过一个老头,姓陈。”迟洋愣愣的,摇头:“为……为什么?”他话音刚落,超市门上挂着的厚重挡风帘被掀起,是小姑娘走出来:“你们……”她看看于朗,又看看小邱:“我劝你们啊,你们别去那房子了,反正她都走了,你们去别的地方找吧……”“为什么不能去?”于朗不急不缓地问。“那……那房子闹鬼。哎,我也说不太清楚,反正,反正你们别去了!”凌晨一点。何盛把车停在村子外面,六人在一片漆黑中,下车,进村。冬天的寒风把夜空吹得干干净净,苍穹是一种明净的深蓝,一抬头,就能看见满天星斗。尤其是这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