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弄臣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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颐殊 第二次的长公主宴,尹辗在半山腰截住我,带我去了。他去赴宴,谌辛焕称病在王府养病不去赴宴,有意或无意地形成错开的局面,可是谌辛焕那天就在长公主府。 谌辛焕静静注视着事态发展,只在山贼闯进来时安排了人去查实。覃翡玉说,他不在,是不能在,殷家的事,他不能被扯上干系。 但是我问,谌辛焕如果有参与其中,是不是说明他站殷氏,他又不说了。 外戚专权干政,是皇帝非常忌惮的,殷太后年岁已高,一手扶持了殷相把持朝政。太后一儿一女,长女谌烟阳封长公主,嫡子谌熵做了皇帝。自皇帝登基即位起,殷丞相就一直是皇帝的心头之患,朝中毒瘤,想动他非一日两日。 谌暄被尹孝楠救走,孤男寡女共处一夜,皇帝再怎么有顾虑,也只能把她指给殷家。殷仁惪要的不是这个宣齐公主,而是背后的长公主,一直对谌暄视如己出的谌烟阳。这样不得不结盟,谌烟阳只能帮自己娘家人。 谌辛焕作为谌家人,冠着谌的姓氏,他帮长公主,就是自己家养的狗帮着贼偷家。但他不得不帮,睿顼王战功赫赫,功高盖主,有殷家在那做靶子,皇帝铲除异己的矛头暂时对付不到他身上,殷家倒了,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他跟尹辗,一开始就站在不同的立场上,他们不该是朋友。如果谌辛焕骂他野种是愤怒失智后的口不择言,那么尹辗说的施舍,就是深思熟虑后,由他开口的残忍割袍。 - 彼时覃翡玉已经被困睿顼王府,尹辗命人把我带到覃宅,照顾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人。 我明白了,他侵犯过我,要我日日夜夜面对他,时时刻刻感受到痛苦。 看到他我便手在颤抖,精神崩溃,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回身往门口跑去,两个暗使把刀交叉在一起,阻挡我出去,我边哭边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一整天我坐在一旁掉眼泪,发呆,掉眼泪。他在床上痛苦地哼哼,我于心不忍,他呻吟好一阵后,才在内心斗争下站起来,走过去,打来盆水为他洁净身子。 一个月后,尹辗来带走晏谙。我跪伏在地上行叩首大礼,他要我抬起头,捏着我的下巴,打量我的脸,我的状态很糟,脸色极差,消瘦憔悴。他蹲下身说,“我给了你更好的选择,不愿意进宫的女人,就是这个下场。” 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朝旁边用力,甩开我站起来走了。 我侧坐在地上,戏演完了,可以暂缓一口气,但是覃翡玉的戏还未结束。 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崇任东借尸还魂,借的谁的尸,还的谁的魂,他把崇任东送进睿顼王府,是希望尹辗去查王府,还是不希望他查到。如果我想的没错,尹辗把晏谙带走,会让他想办法跟崇任东接上头,以试探真假虚实。 蒋昭之前出外做生意,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一回来宁诸就告诉了他,下船急急赶往覃宅,我正收拾好了东西要回陆府,看见他们,又把包袱放下了。 “颐殊不是那种能忍气吞声的人,”宁诸放下茶杯,“她说没有就是没有,我们相信她,站在她这边就好。当下要紧的是覃隐的事,他被关在王府,总不能就一直被关着。” “谌辛焕如果对他用刑怎么办?”蒋昭问。 “不会。”我点着发痛的太阳xue说。 因为梦里我问覃翡玉怎么得知的,莫不是真做了长公主的面首,卖身求荣。他一脸无语,“我没接近长公主,直接问的谌辛焕本人,他人挺好的。” 既然人这么好,我觉得多待一段时间不是问题。 如果想救他,或者想救他送进去的这个人的人乱了阵脚,比如崇任东的暗部,比如他的党羽,就会败于一隅。我用覃翡玉给我的令牌发了一纸禁调令。他给我这张是调任令,可以调任任何一名暗部成员,也可以调控所有人的动向。他原本是要我去问我想知道的东西,但我觉得当下他应该需要这些人不要干扰他为好。 宁诸说:“我去问过我爹,我爹说这种事,就看谌辛焕会不会将他送三堂会审,依律定罪伏法,要么就看私交如何,愿不愿意私了。既然谌辛焕到现在没送大牢,大抵是开出了条件,对方觉得要价太高,双方僵持着,谁也不松口。” “那我们怎么办?”蒋昭对我道,“颐殊,你是女子,不会有威胁,同谌辛焕商量去看看他,开的什么条件,要多少赎金,我们想想办法。” 心烦,好想去把覃翡玉揍一顿,他要送走崇任东绕这么大个弯子,还让我陪着演戏。 兵不厌诈,那我就送他一程好了。“蒋昭,你把这个人拉去出货。”我写了个名字给他,“就说明晚子夜,在码头你的商船,一定要那个时辰来。” - 就在那个晚上,我回到过去的梦里,突然就能读懂了很多,之前看不清楚的事。 暗使来报有山贼入侵,尹辗站在窗边的沉思。 他不是在犹疑怎样撤离,怎样对付马匪,而是在猜到背后主谋者后,思考要不要帮谌辛焕。布局的是覃翡玉没错,谌辛焕默许这一切发生,放任事态发展,帮殷仁惪却是迫不得已,他也要牺牲众多,譬如殷家更加得势,他夹杂在其中的处境更加艰难。但是不帮,谌辛焕拒绝殷仁惪,首先就会被势力庞大的殷家对付,做枉死的出头鸟。 那时的殷仁惪跟现在的张灵诲很像,一路被尹辗捧杀。尹辗大可不必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但他犹疑了后,还是让人把我的衣物换去给谌暄,假若说谌暄因此逃脱,殷家计谋失败,账不会算到谌辛焕头上,他帮了,败笔不在于他。假若说谌暄没有逃脱,是其命也。 但他没算到我。我希望我跑向谌暄的那一瞬间,他没拦我,心头反而是松下一口气的。 - 三日后传来消息,那晚货运商船发生打斗火烧,血染护城河上。我调动的是覃翡玉说绝对不可以动的十二人之一,也就是晏谙交出去,以换表忠的十二暗部。这十二个人早就被尹辗盯死,一动就扯出骨带出rou,整个计划全盘暴露,满盘皆输。 但这个计划,本来就是一个瞒天过海之计,这边通知去码头,那边自然需要人接头,接头的只能是崇任东。崇任东可能并不知道有水运这个后手,但他听说我派去跟谌辛焕交涉的蒋昭说他的货物运回来如何如何,也能知晓该怎样做。 当晚晏谙代替那个人等在码头,他或许会等崇任东来表一番诚心,假作幡然悔悟,挖出剩余的暗部成员,再倒戈反咬一口。 崇任东来了,晏谙请他进客舱议事,半柱香后,崇任东就觉察出事情不对,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十几名刺客杀手埋伏在周围,顷刻举着火把的打手,持刀的暗使,悬赏令来的刺客,各路江湖高手,将他包围其中,无路可逃。 但是,那里是护城河边上。崇任东跳入水中,往河对岸游去,其余人纷纷跳入水中追击。面具脱落,他潜在水底脱了外衣,里面是夜行衣,与各江湖刺客无异,没人见过他面具下真正的脸,崇任东就这样消失在河中,没有人找到他的踪迹。 蒋昭拍着桌子说所有人在水里方寸大乱,找不到目标怀疑身边的人,这个揪过来取了头套看看,那个摘了帽子认认,打作一团的时候,笑得十分开怀。 “你说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呢?”他拍桌子的力道,让我的茶杯茶盖都飞了起来,“我当时怕他们烧了我的船,站在高处看,仔仔细细在河里搜寻了一遍,我那眼睛,你知道,鹰眼一样,每个人的脸都看得一清二楚,就是没看到崇任东,连个长得像崇任东的都没有!” “还好尹辗没抓到人以为被耍了,立即调转方向往睿顼王府去,不然他留在那就是烧光你的船。”宁诸摇头,“损失惨重,你还高兴,不知道这崇任东犯事我们牺牲这么多做什么。” “兄弟义气,我也没成想提早回来能帮得上忙。”蒋昭高兴地拿起筷子。 幸好蒋昭回来得是时候,他们做生意的,归期都没有个定数。 清亮收拾好了屋子,我叫他别忙活了过来吃饭,他道,“公子下午回来,看见有脏乱灰尘就要不高兴了。” 蒋昭道:“我们去接他,当然是要给他包下酒座接风洗尘,晚上有的是时间收拾,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他问我,“颐殊,真不跟我们去喝酒?” 沉默半晌,我重新拿筷子夹菜,“不去。” 这次的事情让我不得不开始反思。 尹辗为什么抓我来照顾晏谙我不知道吗。也许他下一次就不是让人侵犯我,试探是不是谁做的局,或者威胁受辱,而是把我送进青楼,再下一次就是把我吊在城墙上,他一日不来,我就慢慢被晒成干尸。我不管他怎样,会怎样选,多难做,除了我爹之外的任何人怎样,我要自保,要活下去。怎么能,把命赌在别人手上。 不该再这样下去。我的命要握在自己手里,由我,由天,不由他。 - 覃隐 尹辗提着刀走入睿顼王府的大堂,几十名暗使迅速从两旁涌入。 谌辛焕就坐在大堂之上,款款而坐,等着他。 “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放人。” 尹辗刀转动了一下,光洁的刀面反射出冰冷的月光。 谌辛焕笑了笑,如此,也算是来见了。 他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撑着下颌,笑着听他说完。 “跟我唱什么空城计,你还有人可用吗?” 他的左右两旁,这些年都被尹辗逐渐架空了,一个一个的,慢慢消失了。 整个大堂内,空荡荡的,一如他的身侧。 宴厅的陈设,还保持着昨日寻欢作乐后的模样,处处都是欢场痕迹,铺一地的丝绸,倒着的桌案,滚落的果子,散乱的酒壶,还有挂在屏风上的半件外衫。 “对了,”尹辗手按在身边一架秦筝上,一抬手,秦筝就朝谌辛焕飞去,“你喜欢乐曲,不如弹奏一曲,这样才像空城计。” 秦筝快到谌辛焕面前,他稍一起身,衣袍挥袖,用缓冲的内力将打着旋的筝稳稳落下。 他手扶上那筝,但并未弹奏。悠哉悠哉的闲适模样,尹辗看着碍眼。 “这一曲,是为尹大人来取我的命奏的呢,还是为大人送我首级而奏?” “我怎么会要你的命呢谌辛焕,”尹辗也笑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要你的命。” 曾经他可以施舍他的提携,如今,他施舍他的性命。 “那尹大人是为何而来?” 谌辛焕把撑着脑袋的手从左换到右,侧倾地倚靠着,放低身体重心。 “想你了,来看看。” 尹辗伸手,一支暗镖直直地飞出去,射向谌辛焕,停在他背后檀木雕花壁上,离他不到几寸的地方。 那是半截筷子。 这个点,是他们曾经约定好每晚见面的时辰。 谌辛焕慢慢敛了笑意,在战场上,当他出现这种面目,马上要尸横遍野。 这么多年了,已经很久,很少有人见过他的这一副面孔。 尹辗还是太容易挑起他的情绪。 “他在哪儿?” “谁?” “我今天不杀你,但我要取他的命。” “本王府上的人,皆是客卿,动他,得问问本王同不同意。” 尹辗一脚踢飞脚边的桌案,隐在黑暗中的琴姬歌姬,妅泹妺泹飞身而起,从谌辛焕两旁举剑将桌案劈成两半,落地时呈一左一右并肩而立,分别左右手持剑的姿势,对影一般。 这时候,谌辛焕才开始弹筝。 “尹大人,想听什么?” - 到最后,两个人对立而站,一个持刀一个持剑,脸上皆有血痕。 谌辛焕开始谈及十年前的往事。 少年将军,戎马征战,披荆斩棘,洒下无数热血,埋葬无数尸骨。 文臣朝臣三言两句,就把一切毁了。 “陛下,这睿顼王,恃功傲人。” “西北皆知睿顼王,不知有陛下。” “边疆多年战事屡犯不止,屡攻不息,恐有猫腻。” 战场内战场外,腹背受敌。玦中传书,夜不能寐。梦里惊醒,想起年少时的同床相谈,倚窗却话,都像是一个笑话。不能与外人道的,不便与内人说的,说了很多很多,也轻信了很多年。转头背刺之伤,要用下一个很多年来愈合。 尹辗轻蔑一笑,你觉得是我? 谌辛焕回,难道不是吗? 你说是便是罢。 刀剑相接,拼在一块,尹辗念及他们年少时写下的诗句,“孤鹄青云,引万里长河共天饮。” 弄臣!何谈寒门仕途青云志? 懦夫!丢盔弃甲不敢上战场? -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我睁开眼睛。 下一刹那,走进来的是尹辗还是谌辛焕,决定了我的命运。 是死在这里,还是死在别处。 我从山中来,从未想过魂归故里。 但求夙愿终了,有一坟堆,埋一只枯骨。 记得我下山那天,路上都是雾,山路泥泞脚打滑,穿过山间茫茫白雾,到了山下,一路鸟语花香,尽管脚上全是泥,步伐却是轻快的。现在耳边风声鹤唳,刀声剑啸,路是康庄大道,脚下却沉重不已。 小的时候在山里采草药,林间阴翳,在树干上刻下刻痕,留下标记。极高的树木叶子也高,这些互相掩盖,层层叠叠的叶子并不能完全遮蔽浮日,偶有刺眼的光,故意刺入你的眼睛。我抬起手去遮挡,判断回家的时间。 山林间有一些动物,松鼠,猴子,山莺,野兔,人来了就跑得没影没踪,有的躲起来,等你不注意才来抢你的货物,捡的松子或者山栗。 偶尔一个人,感觉太孤独,如果我拽住了什么,绝不会放它走。 靠在墙上,小小的窗口一方方正正的月光,照在我身上,它就这么投入我怀中。 我抱着这方明月,默默等待最终命运,假若不是踏上归途,此处便是此生归宿。 - 结果就这样睡着了,等太阳晒到眼皮底下的时候,是有人把我推醒的,“醒醒,醒醒,”那人杵着扫把看我,“这位公子,到时辰了,王爷让您收拾收拾包袱滚。” 我站起来,抖抖身上的稻草,看了看自己全身,觉得不能就这样滚。 首先,我得要一套衣服,其次,我得恢复干净整洁的外表,最后,我还得为王爷看看伤。 “王爷没受伤,晚上宴宾客呢。”那人咕哝道,“您在这儿多久,王爷就多久没办酒席了,以前热热闹闹的,门槛油光水亮,现在多冷清,那门槛的灰都三指厚!” 没受伤?那他们昨晚上打架打什么了,都手下留情了? “解开了一点误会。”谌辛焕笑着说,“蝴蝶兰开了。” 我们漫步在庭院中,突然他惊喜不已,快走两步上前,就发现花开了。 晚一点蒋昭宁诸的马车来接我,我在门口与他作别,刚要作揖俯身一礼,他单手放在我的手下抬我起来,“公子是本王的客卿,记住。”始终笑着。 临上马车,马车上没人,我左右前后转了一圈,试图揪出第三个人来,没有。算了。 蒋昭在车上絮絮叨叨哪家的酒好吃,我一直看着窗外,街景市井气息很足,许久没见到了。 “怎么感觉你心烦意乱的?”宁诸说,“一个月牢狱生活不好过?” “没有。”我随意回了一句。 “你错了。”蒋昭严肃认真地纠正他,“是一月余。” 到了吃酒的地儿,我以为这里会有人,但是这里也没有。 蒋昭让掌柜的按原先定的上酒菜,我才发现这量就是照三人的量定的。 “……所以曲颐殊一开始就不打算来。” 没有意外,没有遇险,没有山上掉石子,没有花盆砸到头,没有崴到脚了。 “累着了,这一个月照顾你的病人。”宁诸说,“你不是也知道,上一次我去看你时你就说你知道,还说尹辗不让我们进覃宅是那病人特殊,颐殊没事的。” 晏谙,我扒了你的皮……虽然我已经扒了。 “你给她找什么借口啊老诸,她不就是这样,”蒋昭啃着鸡腿,“那老覃的事她什么时候上过心,老覃是我们三个里她最不待见的,要我说在她心里排个序,我肯定排第一,我是义父,大方,舍得花钱,老诸你这老父亲当的也不错,体贴,善解人意。” “老覃你,”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仿佛是突然得知自己有个伎女的私生女儿。” 我一口茶喷出来。 “管么又要管,责任在那儿,怕别人说闲话。感情又没多少感情,女儿从小没爹没娘,不懂礼数,没有教养,叛逆得很。不讲孝道,不来接,你就一副震怒的样子。” 听他说了我竟然真的有点生气,暗骂一声,“小白眼狼。” 宁诸问:“那他是不是还要把她许配出去,找个好人家?” “那不太可能了,你们还是相依为命一辈子吧。” 喝到尽兴,乘马车回宅邸。清亮看到我,先是喜悦的神情飞在脸上,接着迅速掉下去,谨言收声,从我身旁过去,“公子家里来了客人,你去看看吧。” 正堂内,有个老头坐在那儿喝茶。带了四五个家丁,身后一左一右站着两个壮汉。他说他是张灵诲的管家,“叫我老彪就可以了。”碗盖拨着杯沿,“公子好能耐,让老身等这么久。” 来人一看就不是善茬,清亮都知道。我走过去,行拜礼,问贵客临门所为何事。 “睿顼王府那边的事了了,不要以为就万事大吉了,咱们老爷的事跟你还没了。”果然是为这事儿,他神情轻蔑,态度轻慢,“张大人叫你以后走路都小心点不要踢起脚上的泥巴,这要是溅到大人身上,可是要治罪的。” 意思是他只要抓到我一点把柄,绝不会放过我,我听懂了,就道,“劳彪叔费心,小生会小心的,请大人十万个放心。” “对了,”他从吹息热茶里抬起头,“劫走的那些银两,趁早给他还回去,谌辛焕这两年在宴饮作乐上花了不少银子,卜昼卜夜,动用点国库的钱,填补亏空,没什么,只要他能还上。你说呢,覃公子,是不是?” 我说是,他便认为我都懂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放下茶具,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