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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芽一出去,院子里就立刻响起并不刻意压低声音的议论,有问青芽有没有被为难的,更多的则是议论三奶奶如何如何的。令彭瑾诧异的是,这个青芽不知道是气愤自己被小姐妹强推了出来应差,还是天生嘴巴就很紧,竟然闷声不吭,不理会众人。直到云雾的声音响起,闹哄哄的院子才又安静下来。“把人带进来。”云雾有些咬牙切齿地说。彭瑾却觉得这样的云雾很可爱,嘴角便忍不住上扬了几分。碧螺一进门,见到了就是自家小姐微笑的样子,心底不由地一松,眼圈一红,就哭着喊着“冤枉”,一路奔到了床边,“噗通”一跪,拉着彭瑾的手,各种求原谅。彭瑾猝不及防,被碧螺抓住了手,唬了一跳,脸色顿时变了。云雾慌忙上前,呵斥道:“碧螺,你这是做什么呢?再吓坏了小姐!”碧螺瞪了云雾一眼,并不与她搭话,却也没有放开彭瑾,一个劲儿地为自己叫屈,为当天的事解释,哭得是梨花带雨,惹人怜爱。若不是那一双眼珠子不停地转来转去,倒真能骗得众人为她拘一把同情泪。彭瑾看着眼前头发散乱,衣衫褶皱的碧螺,巴掌大的小脸,细长的柳眉,狭长而上撩的水眸,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楚楚可怜之中,另有一番娇媚入骨的风情。这样的可人儿,天生就该是主母用来笼络丈夫的。很显然,有这样一双机巧不安分的眼珠子的碧螺,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面对自家小姐痴情于姑爷,不愿意与她分享富贵荣华的现状,碧螺终于坐不住了吗。因此她要联合闵柔来引诱刘识,演一出好戏给自家小姐看,想让那个胆小怯懦的小姐在为情所伤的情况下,失去理智,孤立无援地只能像以前一样倚重她,提拔她来笼络自己的丈夫吗?不得不说,碧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原主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大丫鬟的野心,还是说察觉到了却鸵鸟似的不敢承认,假装自己不知道罢了。这才让闵柔和碧螺,还有金珠,有了可乘之机。只是她们没有料到,会错手把人给推到地上,一下子磕破了头,闯了大祸。或许,闵柔和金珠对此乐见其成,甚至还巴不得原主干脆死去才好,这样她们就能堂堂正正地做自己的三奶奶和金珠姨娘了。但是,在诚意伯府势单力薄的碧螺,绝不会乐见这样的情况出现,因为原主就是碧螺姨娘路上最大的依仗。所以,在见到自己还好好地活着时,碧螺才会露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但是,自己可不是软弱被奴欺的彭玉娘。彭瑾冷笑一声,沉下脸来,轻声但坚决地呵斥:“放开!”第008章撵走碧螺似乎没有想到自家小姐会这么冷静,又绝情,一下子愣住了。但也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碧螺立刻又继续展开了新一轮的眼泪攻势,悲诉道:“小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着小姐肯定有很多话想嘱咐三爷,自己又不敢去说,所以我才想要……”“所以你才想越俎代庖,自己做‘三奶奶’吗?”彭瑾似笑非笑,任由碧螺抓紧自己的手不放,冷声道,“我倒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话不好跟自己丈夫说的,却要你一个丫鬟自作主张地去帮忙?碧螺,你是不是太高看你自己了?”碧螺被眼前陌生肃然的小姐吓住了,自打进屋起,第一次悬起了一颗心,脸色苍白,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强言辩解道:“我……”“你也太小看了我。”彭瑾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然打断道,“彭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祖辈诗礼传家,自有规矩。什么时候,奴婢都敢在主子面前狂称你我了?”这样冷厉的小姐,让碧落心底冷颤不断,说话也不利索了,跪在床前,想方设法地为自己开脱。可翻来覆去也不过是那几句抱屈的话,没有任何新意。自然也说不服了任何人。彭瑾只不做声,看着碧螺一个人艰难地表演独角戏。押着碧螺来的两个婆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收起了起初的漫不经心,垂首站立一旁,跟木桩子似的,耳朵却都竖了起来,生怕漏过了一丝讯息。作为府里的老人,自然知道很多人都对三奶奶处置背叛自己的心腹大丫鬟的事很感兴趣,兜售到哪里不能得几个赏钱。原本一窝蜂似的挤在门口和窗台上,等着看日常上演的“慧碧螺巧言为己辩,三奶奶忍气被奴欺”剧目的丫鬟们,也都悄无声息地隐没在一旁,只支楞起耳朵,用心听这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剧目。仲秋的清晨,已然有了一丝寒凉,打磨得光滑的青石地板上,更是凉意森森。跪着的碧螺,这会儿已经连累带惧地出了一层又一层的薄汗,衣服粘在身上黏嗒嗒地凉,透彻心底地寒。早知道事情会闹得那么大,或者说是早知道事情会这么收尾,她怎么也不会贪图表小姐的那点子好处和她串通一气,更不会在这时就早早地暴露了自己的心思,和表小姐一起去引姑爷到小花园私会的。自家小姐性子绵软,在这伯府里处处受人欺负,连带着她这个一等大丫鬟都要看人白眼。想当初在彭家时,身为小姐的得力大丫鬟,又长着一张巧嘴,彭府里的下人谁见了她不得弯腰含笑称呼一声“碧螺jiejie”!跟着小姐嫁入伯府,原指望过上更好的日子,要是能成姨娘,以自己的手段定能拿捏住性子绵软的小姐,成为这揖翠院的半个主子!可谁知道,黄粱美梦这么快就醒了!小姐不是应该被自己的一番哭诉打动,像往常一样原谅自己,继续重用自己吗?为什么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看不出喜怒?这还是自己印象中好拿捏的小姐吗?碧螺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一会儿被投在了guntang的沸水里,一会儿又被扔进了寒冷的冰窖里,分外煎熬。太阳越来越高,日光透过窗户斜射入室,那微黄明亮的光线,此时却不让人觉得半点温暖,只有刺目的冰凉。游动的浮尘,似乎也怕惊动了这屋里的沉寂,轻而缓地挪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