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婚礼之前（婚礼倒计时一天）
在婚礼之前（婚礼倒计时一天）
晚饭除了高清如偶尔会问点问题，陆承煦和江念清回答以外，剩下的更多的是安静的吃饭。 “明天应该就是确认一下细节，然后再去彩排一下流程对吧？”高清如问江念清。 江念清点点头：“好像那边都已经准备好了，所以明天就去过一遍流程熟悉一下就行。” 高清如笑了一下：“那就好，婚纱呢？” “已经送到了，后天换上就好。” “好啊，婚礼可是很重要的，到时候我们念清可是要做世界上最美的新娘的。”高清如感慨道，似乎已经想象到了江念清在婚礼上的样子。 江念清看着高清如期待的表情，轻轻笑着：“阿姨，怎么感觉我结婚您比我还兴奋呀。” “当然呀！你可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要找到自己的幸福了，我当然为你高兴！”高清如握住了江念清的手，眼里满是期盼：“你一定一定要幸福。” 江念清鼻子一酸。 陆承煦沉默地看着两个人，心下生出了矛盾。 ‘真的要毁了这场婚礼吗？’他反复地在心里问着自己，手机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振动。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陆承熙发来的消息。 “找到了。” 陆承煦呼吸重了几分。 晚饭过后，江念清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陪高清如看了会电视，然后就要回到房间里休息。 在她关上房门前，陆承煦喊住了她。 “念清。” 她回头，陆承煦高挑的身形挡在了她的面前。 “你真的想好了吗？”他仿佛是不甘心地问了这么一句，江念清只是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想好了，谢谢哥的关心。”说着就要打开房门。 陆承煦抓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喊他‘哥’，他想起来那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她还总是会甜甜地喊他承煦哥哥，青春期的孩子们不懂事，同学们总是会拿这个来取乐，学着她的模样喊他，有时大家还会瞎起哄。 他听的多了开始烦了，又没法制止住那些同学，于是只好要求她以后别再这么喊他。 他对她说：“你既然把我当你哥哥，你就喊我哥就行了，没必要喊我承煦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别人都在起哄。” 江念清愣住了，虽然有点难过，但因为是他提的要求，于是她后来还是乖乖地只喊他“哥”。 青春期小孩别别扭扭的，她原本按照他说的，只喊他“哥”的，结果后来他好像又因为不习惯她这么改口，于是又跟她说：“你就在外面喊我哥就行了，在家里你还是喊我承煦哥哥。” 江念清半懂不懂地：“哦。” 之后就是她在外面只喊他‘哥’，回家后就又是喊他‘承煦哥哥’。 陆承煦在国外的那些年里，偶尔想起来这件事，还是会觉得自己那时候真的幼稚的有点好笑。但笑完之后，随着而来的就又是漫长的后悔和孤独。 这个称谓其实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那时自己分不清究竟是喜欢她，还是只是把她当meimei，所以别人起哄的时候觉得心烦，但又带着隐秘的情愫。 他希望她能够知道那些起哄是什么意思，又害怕她和他会因为那些起哄而感到尴尬。 是了，于是他用了最蠢但是最直接简单的办法——让她纠正自己的行为，而不是他去纠正别人的行为。 再长大一点后，两个人其实都心照不宣地默认了一件事。 ‘哥’——他只是哥哥。 ‘承煦哥哥’——是她从小就开始叫他的名字，是青梅竹马，是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喊我承煦哥哥吧，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他的嗓音有点沙哑。 江念清目光上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 “一个称呼而已，承煦哥哥。”江念清顿了一下，继续道：“兄妹之间，不需要在意称谓。” 她看向了他，平静地示意：“放手吧。” 陆承煦没放。 她用另一只手慢慢地将他拉住她的手给一点点地掰开，接着放下。 陆承煦眼眸一黯。 她关上了门。陆承煦站在昏暗的房门前，回忆着她关上门时的背影。 他终于意识到，他和她的世界里隔了一堵名为时间的墙。 她在往前走，而他停在了过去。 时间停留，世界凝滞。 “对不起。”他喃喃道，不知道是在为过去还是……为明天。 这夜外面的雪下的很大，但是屋内却是暖和的。 江念清将自己缩在被窝里，每次下雪的时候她总是会喜欢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然后待在床上的一角，因为这样她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蜷起来，慢慢活。 哪怕世界对你充斥恶意，哪怕没有人爱你，你也可以一个人在角落里安静地活着。 江念清闭上眼，放缓了呼吸，竭力让自己入眠。 婚礼倒计时——1天。 这一天江念清起了个早，她按照高家那边给她发来的流程去了趟婚礼现场。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婚礼确实办的算是简约了些，江念清过去按照流程彩排了一遍，然后发现很快就能过完全部的流程，可能是因为中间删减了很多没有必要的繁琐的祝福仪式。 这样也好，江念清其实也很怕麻烦。 江念清过完流程后，就准备回去，她没打算去见她的准新郎，因为好像说婚前夫妻双方最好不要见面。 跟高家的人打过一声招呼后她就准备回去，走出宴会厅的大门时，她又看见了一位故人。 男人懒洋洋地倚靠在大厅的一根柱子旁，修长的双腿交叠，似乎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他想从兜里掏出香烟，抬头却看见江念清走了出来，他僵了一下，像是偷偷摸摸要做坏事的小孩提前被大人发现了一般，默默地把香烟放了回去。 江念清其实看见了他的动作，也猜测他是不是在这里等她的。 但她最终还是选择无视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原本想要伸手拉住她，可是他忽然想起来很早以前的那次他们两个人发生争执，她想要离开，他想要留住她，结果在她挣脱他而后因为惯性向外倒的时候迎面一辆车撞到了她……那时他怕了，后来她手术完醒了之后，他问她为什么即便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也要挣脱他，她只是冷漠地回答：“既然我没办法离开你，那我就选择死，这样总归我也是自由的。” 他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极端的样子。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不敢在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强行挽留她了。 眼看江念清越走越远，男人快速从回忆里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跟上她。 跟着她到了酒店门口的时候，男人语气有些低沉和失落：“jiejie，我在酒吧门口看到了你的车……老板说你要结婚了……” 江念清仰头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男人比起几年前似乎成熟了很多，无论是眉眼还是身上的气质，都不像是几年前的那个玩世不恭的二世祖模样了。 江念清原本不想理他，但是男人继续问：“这些年你去哪里了呢？我找了你好久好久，但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你走的时候怎么什么东西都不要呢？” 连我你都不要。 江念清低头看了一眼打车的软件，上面显示司机还有两分钟就到。 她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一眼男人：“于澄。” 于澄听到她愿意喊他的名字，心下一喜，他期待地看着她，想要等她的下一句话。 结果女人只是无悲无喜地问了他一句：“那个女孩后来怀孕了，你知道吗？” 于澄的心终于跌到了谷底。 冬日寒风中，于澄头一遭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冰冷到了极点。 “嘀嘀——” 车到了，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江念清不再回头看于澄，径直打开门上了车。 只留于澄一人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 电话响了，他接通了这个电话。 “你怎么会以为靠你自己就能让她回心转意？”陆承熙略带嘲讽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于澄闭了闭眼，语气冷嗖嗖的：“我的人已经把高家那边派的人控制住了，今晚就能把人带到。” 陆承熙正了正色：“还有一件事情。” “说。” “高家这次会想邀请一些贵宾来参与婚礼，我看过名单，你的小叔叔也在列。” “你的小叔想要带一个女伴进宴会厅，这不难吧？” “你和陆承煦带不了吗？” “陆承煦这几天会一直跟着她还有高夫人，没法在人眼皮底下带一个孕妇进门。”陆承熙向后一靠，似笑非笑：“至于我，你觉得作为害的高夫人和陆家决裂的一个不知名私生子，可能被邀请吗？” 于澄沉默了一瞬。 “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于澄便打开了通讯录，翻找到“小叔”，拨了过去。 “喂，小叔……” 于煜城原本在开会，秘书把他的电话拿给他：“小于少爷的电话，说是有事想请您帮忙。” 于煜城本来不想接，但他忽然想起来这小子似乎已经很久没找他帮过忙，上一次，也是在几年前江念清离开他之后…… 和她有关吗？ 于煜城接通了电话。 “小叔，帮我个忙……” 江念清来到酒吧附近把自己的车开走。 她漫无目的地在路上逛着，不知道要做什么。 不知不觉间，她开到了一个墓园前。 她恍然意识到，这是她父母坟墓在的地方。 江念清下了车，进去了墓园。 循着记忆来到了父母的墓碑前，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连一束花都没带。 她慢慢蹲下，让自己缩成一团。 沉默地看着墓碑上的两个人的画像，好一会儿她终于开了口：“我要结婚了。” 她微微抬起头看向天空，天色灰蒙蒙的，好像又要下雪了。 她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在叹气些什么。 又是一阵安静，直到第一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眼角。 她站了起来，转身离开了墓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