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

    几天后，已经临近良辰吉日，看到府上的喜庆装饰，长孙燧突然心情不悦，想出去散散心，便带着一直在长孙家辅佐他的副将出门走走。

    一路走到了杨府的门口，青砖绿瓦，一派书香门第的品味。仆人们知道这是未来的姑爷，也不敢拦着，直接请他进门。

    “你又来做什么？”主厅内，杨引弦反感地躲在一边，根本不想靠近长孙燧。

    “再过几日我们便要成亲了，看到我大可不必如此惊讶。”长孙燧正打算走向他，杨引弦急匆匆地跑了。

    “你……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生病了，你快走吧。”杨引弦瞥了他一眼，便躲入自己的卧房。

    杨老爷和夫人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连忙劝道：“这是弦儿说气话呢，将军莫要放在心上。过几天他就会乖乖地去将军府了，嫁妆我们都备好了。”

    为了彰显自己对未婚妻的尊敬与风度，长孙燧也只得在门口关怀两句离开了。

    但是一走出杨府，他又握紧拳头感到十分忿恨。他放下身份地位去追求一个人，竟换来如此冷遇。

    长孙燧一路来到了闹市区的花街，醉花楼的舞伶在门口招揽客人。

    长孙燧的副将薛宁架不住她们的热情，已经被揽客的舞伶挽住了手臂，面对她们邀请似乎有些不得动弹。“那就在此用晚膳吧。”长孙燧笑了笑，大步流星进入了楼内。老鸨认出他是贵客，立刻安排了上座包间。

    长孙燧和薛宁一左一右坐在铺上绸缎的宴桌前，小二端来一桌好菜。老鸨正想叫人进来供他挑选，长孙燧抬眸说：“我记得你们这儿有个小倌叫泠儿。”“泠儿，他是个不懂事儿的地坤，将军您若是喜欢，我这就把泠儿喊出来。”

    长孙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莫名就想到泠儿了，可能是想那张脸了吧。既然长得一样，他当是个替身倒也别有趣味，长孙燧此前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寻欢作乐的人，现在，他突然之间对自己开始改观了。莫非他其实也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场合？

    泠儿和上次的穿着别无二致，还是以淡雅朴素的扮相。见到长孙燧，泠儿似乎有些欣喜，又有些胆怯。他撩起下袍小心翼翼地坐到了长孙燧和薛宁的中间，分别为他们斟酒。

    薛宁看到了泠儿的脸，暗叹：这不是将军的那个心上人杨引弦吗！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可是细看他们的神态，却又各自不同。

    薛宁和长孙燧对视了一眼，长孙燧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薛宁便明白了，将军一定是得不到杨公子的欢心，所以才来这个地方找一个替代品寻欢的。

    泠儿想到上次长孙燧粗暴的性事，不由自主地更靠近薛宁一些，他发现这回跟长孙燧一起来的男人是个眉眼温和的人，应该不可能欺负他，于是还露出温柔的笑容，帮薛宁夹菜。

    长孙燧见状，有些吃味儿，一把拉过泠儿抱在身边，薛宁识趣地坐远一步。泠儿陪长孙燧吃饱喝足，还是粘粘糊糊腻着男人，顺势搂住了长孙燧的脖子问道：“将军，要去厢房里吗？”

    “去厢房做什么？”长孙燧阴晴不定推开了泠儿。

    “唔……”泠儿抿唇微笑，眨眨眼说，“自然是做开心的事情了，泠儿会好好伺候您的。”说罢，泠儿不安分的一只手就往长孙燧的胸膛摸去。

    这大胆的邀请让一旁的薛宁都差点无法招架，可他是来陪将军作乐的，没有打算自己也上阵。

    “哦……可本将军今日只想简单吃个饭便走，你下去吧。”长孙燧冷声说，好像自己这番冷淡正好报复了杨引弦一般。

    泠儿失落万分，又不知如何是好了。没有人教过他该怎么留下要走的客人，他捏着衣角说：“将军，能不能再留一会呢？”

    将军和薛宁来这里吃饭，才过去半个时辰，马上就要走，老鸨肯定会认为是他招待不周。泠儿抓住长孙燧的衣摆央求道：“只要再呆半个时辰便好，泠儿什么都会做的。”

    长孙燧恶劣地抬起泠儿的下巴：“好啊。”

    进了厢房，泠儿乖乖的跪在他跟前。长孙燧解开腰带让泠儿帮他口活儿。泠儿羞红了脸，贴上那根巨物舔舐起来，满面红晕，像极了杨引弦被迫服侍自己。若真是如此，长孙燧心中一定舒坦不已。

    他按着泠儿后脑看他卖力地吞吐着，软舌不断吸吮着阳具，满眼的崇拜和爱慕，一阵快感窜过长孙燧的下身。

    “啧……”

    长孙燧握着柱根拔出，松散地射出几泡jingye。

    guntang的jingye射了泠儿满脸都是，他扑朔睫毛将嘴边的jingye吞了下去，两手扶着长孙燧的大腿仰着头，继续渴求他一样，这个姿态尤为乖巧，可到底泠儿只是一个妓子，一个替代品而已，长孙燧并不想过多久留。

    长孙燧拍了拍泠儿脸蛋，起身擦拭干净后便系上了腰带。

    “将军……”泠儿依旧跪在地上。

    他爬向长孙燧的脚边，主动撩开了衣裳，长孙燧却已失去了兴致。

    “换了其他人进屋，你也会这般伺候他对不对？”长孙燧冷不防地问道，不经意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心中有种怪异的烦躁。

    “嗯……”泠儿点点头，“将军，再留一会儿嘛。”泠儿撒娇道。

    “可我今日还有事要办，满足不了你了。”长孙燧不为所动，泠儿失落地眨眼，垮下去的衣裳没重新穿好，又站起身抱住了长孙燧，心里思索着说些什么动听的话留下他。

    长孙燧忍不住皱眉问：“你这个小倌，非得客人留下来cao你一顿不可？”

    “不是的……”泠儿咬了咬唇，说：“舞姬jiejie们说，只有攀上贵客才有赎身的机会……”

    长孙燧见他这么单纯袒露心事，不禁笑道：“原来如此啊，可为青楼妓子赎身这种事情，容易招来非议，本将军可不会轻易为才见过两面的妓子赎身。”

    泠儿垂着眼睛，也知道自己的话太不懂规矩，实在是扰了客人兴致。

    长孙燧推开泠儿不耐烦地说：“其实我再过几日就要成亲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想闹出什么风流韵事来惹人闲话。”

    “唔……”泠儿默默起身，到门前为他开门，不做挽留，这样的客人下次想必不会再来了。

    之前有个jiejie被一个有家室的官员赎身，离开青楼后，竟被那个官员的妻子找人暴打至死，最后甚至连个替她收尸的人都没有。忽然想起这件惨烈的事，泠儿害怕极了，还不如不要赎身的好。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离长孙燧和杨引弦还有三天成亲的这一天，不过，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杨府内，杨老爷和杨夫人急得在家跺脚。

    长孙家提亲的贺礼全部堆在了杨府的院落中，长孙将军府上也是一派喜庆的装潢挂起了红帐，马车都提前备好了，他们杨府却出了大岔子。

    杨老爷向他的夫人抱怨道：“都怪你，怎么看个人都没看好！”

    杨夫人则不甘示弱埋怨他：“难道我十二个时辰每时每刻都得守着他吗？我晚上也要睡觉呀，老爷。”

    杨老爷叹了口气，不想再争执下去了。事发突然，他们的小公子杨引弦在即将成婚的前三天竟然失踪了，不用怀疑，杨引弦想要逃婚。此前他表示过坚决不嫁给这个长孙燧，杨老爷还是要逼他，索性只能逃走了。

    杨夫人并非杨老爷的原配，也非杨引弦的生母，而是老爷在青楼认识的女子，差不多二十年前，她攀上老爷后做了妾室，在老爷的原配夫人去世后成为了当家主母，才有了今天的地位。不过血脉是无法改变的，对于杨引弦逃家后的安危，她显得没那么担心。

    直到老爷生气地喝骂道：“我怀疑是你存心搅了这门亲事，怕引弦攀上了长孙将军，日后压你一头，若是这门亲事坏了，你就等着被我扫地出门吧。”

    “老爷……”杨夫人含泪差点跪下，但杨老爷十分生气，若是在这件事情上得罪了长孙家，他们杨家日后必定不会好过，这门亲事说什么也要办成，容不得闪失。

    杨夫人知道事关重大，不得不抓紧时间派人出去搜寻杨引弦的下落，一整天了还是没消息，若是杨引弦逃出城，那就难找了，京城外四通八达的道路和每日进出量巨大的马车，他们杨家是不可能有资格一一排查的。

    杨夫人走到了后院，一直伺候杨家多年的一个老奴走出来，对杨夫人耳语道：“夫人，不如……不如我去找那个人？”

    “哪个人？”杨夫人假装不懂，别过身，神色紧张地紧忙把老奴拉到角落。

    “就是……另一个小公子啊。”

    “嘘，这件事可莫要再提了。”杨夫人狠狠瞪了老奴一眼，“哪有什么另一个小公子。”

    老奴也是左右为难，不想让夫人烦忧才出此下策。

    杨夫人眼珠子转动，没好气地说：“可是，如果实在找不到杨引弦了，也只能这么办了。”

    ＊＊＊

    醉花楼。

    泠儿正在房间里和jiejie们聊天，忽然被安排去街上采买香膏，他是地坤，出行比起那些女孩子要方便些。

    得知要出门，泠儿开心极了，二话不说便拎着小篮子出门了，能出去买东西是难得的放松，他不知的是，暗中已经有人盯上他的行踪，当他出门时便一直尾随着他。

    街上路人熙熙攘攘，泠儿也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接近，正当泠儿准备进入香膏坊时，一双大手从后捂住了他的嘴，将他拖到了巷子里。

    “呜…！唔……！”泠儿不明所以地挣扎着，身后是杨府的家丁。

    最终他被人扔到了一辆停在隐蔽的巷子里的马车里。

    车上，一个打扮端庄华贵的中年女人正在等他：“公子，您怎么能跑出来这么久呢？”

    泠儿木讷地看着女人，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女人又道：“你马上就要嫁人了，別整日乱跑，担心让坏人拐卖了去。”

    泠儿吓得一哆嗦，也许是想到从小到大被拐卖的经历，令他至今回忆起来也会胆寒。

    “这位夫人，您认错人了，我不是谁家公子，我只是醉花楼的一个小倌儿…”泠儿摇摇头说。

    女人正是杨府的杨夫人，她从容温和地爱抚了一把泠儿的头发：“我绝不会认错的，您就是我们杨府的小公子杨引弦啊，我们这就送您回府上去。”

    她拉开车帘，马车边跟着几个奴仆都纷纷点头说：“公子…能把您找回来实在太好了…我们还以为您出了什么意外呢！”

    泠儿一头雾水。还想辩解什么，马车已经驶向了杨府的方向。在到达杨府之前，泠儿不断地解释自己不是什么公子，生怕自己摊上什么祸端。

    杨夫人看他也不像个聪明人，料想不会做错什么反抗之事，一切还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托出实情，面色严肃地对泠儿说：“现在事关紧急，我们杨府的小公子失踪了，而你又恰好和他容貌相似，我打听过你的身世了。只要你接受了这个身份跟我们回去，你不必在青楼卖身，还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所以，你就乖乖听我的吧。”

    “夫人的意思是您为我赎身了！”泠儿惊讶地说。

    杨夫人点头：“那边我自然会去处理，现在你要记住自己不是青楼的小倌儿，而是杨府的小公子。”

    “可我不是他呀……”

    “你们长得一模一样，别说外人，府上的人也绝对看不出来。”

    虽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事情是怎么回事，泠儿已经稀里糊涂上了这条贼船。

    到了府上，泠儿听杨夫人说了更详细的事态，得知了杨引弦要嫁给镇国大将军家中的长子：长孙燧，若是这门亲事办不成，长孙家一定不会放过杨家，杨夫人这也是无奈之策。

    “就算之后杨小公子回来了，我也会找人把你安顿好，给你一大笔钱，你就放心吧，泠儿。你只需要暂时代嫁过去，帮我这个忙。”杨夫人慈眉善目地握住泠儿的手。泠儿本就乐于助人，看着杨夫人如此为难着急的份上自然愿意帮忙，何况她给出的条件那么丰厚。

    到了杨府，仆人的反应千真万确，证明了一件事，泠儿确实和他们的公子长得一模一样，伪装成杨引弦根本不会有人怀疑，泠儿也对这个计划放心下来。

    “接下来你只要在老爷和你未来的夫家面前好好表现，千万别露馅便是了。”杨夫人已经给泠儿找了一套漂亮的衣裳，衬得他的肌肤吹弹可破。

    “不愧是青楼小倌儿，保养得真好。”杨夫人颇有些嫉妒的说，“待会儿你就躺在床上假装病了，不要回答老爷太多问题，以免他多心。他是个木头脑袋，眼神也不好使，只要你少说话，他是不会认出你的。”

    泠儿点点头。

    听说儿子找回来了，老爷急忙来到了卧房探望。杨老爷本来想斥责他胡闹，仆人们说公子病了，他便舍不得说任何责备的话。

    泠儿乖乖的躺在床里，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冲进屋子，担心地看着他。一旁的杨夫人使了眼色，泠儿便低声喊道：“爹爹……”

    杨老爷心疼不已，杨引弦失踪以来，他急得满头大汗，他慈爱地看着泠儿，用掌心抚摸他的额头试温，确认了引弦没有大碍，又问他要不要吃什么，喝什么，泠儿都只是摇摇头。

    杨老爷眼眶湿润，抚摸着胡须说：“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啊！过几日你就要嫁给那个长孙将军了，爹真舍不得你啊。”

    泠儿第一次感觉到有爹的滋味，他感觉幸福无比，浑身都软绵绵的。被爹爹和仆人照顾着，赖在床里很快就睡着了。

    来到杨府的第二日，泠儿在仆人们的伺候下醒过来，他十分不习惯，让仆人们不要这么低声下气地服侍自己。

    在杨府逛了一圈，杨夫人就把他叫去屋子里有事交代。原来是怕泠儿之后露馅，要考验他的琴棋书画。泠儿感激地看着这个一夕之间改变自己命运的杨夫人：“夫人，我在青楼本就学了一些才艺……”

    “我知道。但是要装成小公子，还是有几分难度，万一真露馅，那我小命也不保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泠儿，今日你必须把所有我交代的事情都记住了。”杨夫人仰着头，斜眼看着他说，泠儿拼命首肯。好在泠儿对于琴棋书画都有所涉猎，杨夫人暂且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