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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老狱卒每每听见这个问题,都只是沉默不语。终于有一回,他喝醉了,唏嘘的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孩子,我老头子老了,不知道还能护你几年。那个时候,他不懂这句话的意思。而等到他懂的那刻,已经是他被人剥皮剔骨,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了。有或者说,一直到那个时候,他都不能算完全的懂。他依旧是茫然的,他是一个人,可是从来没有人把他当人来看。都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他明明和其他人是一样的啊!为什么他就要承受这样多的恶意?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人是不恐惧的。即使是对生命了无希望的人。活着不管多痛苦,至少还能活着,但是人一死,就不一样了。人死以后,一切成空。锁链套在他的脖子里,就像是拴着一条狗。他的手腕被锋利的刃刺穿,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血液一点一滴的在流逝。那种身体逐渐冷下来的感觉,足够封冻掉整颗心脏。当时,他也曾卑微的奢望过,会不会有人来救他?然而,终究是没有。奢望,永远都是奢望。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堂堂正正的站着,说,我是一个人。只要能够做一个人就好了,哪怕需要每一天为了生存而奔波劳累,精疲力竭,也没有关系。只要可以被当做一个人来对待,就好了。老看守终究还是离开了。他陪了他十几年,他太老了。在一次换班之后,老狱卒永远都没有再回来。他知道,那个人死了。但是,他不想要承认。也许老人的rou身的确消亡了,但是他永远都活在他的心里。这么多年,那个唯一对他保佑善意,会陪他说话,关心他的老人,他会记着一辈子。不管他的一辈子有多长,至少是记到他死的那一天。而事实上,他也做到了。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念着这个老人的好。正因为于他而言善意太可贵,所以只要有一丝一毫,他都会用尽自己的所有来报答。新来的狱卒,不会陪他说话。他看不见那个人长什么模样,但是听声音,应该是个壮年男子,体格强健。他苦中作乐的想,这一回,大概到他死掉,这个狱卒都不会死。这个新狱卒和老看守一样,很喜欢喝酒。唯一的不一样,就是老看守喝醉了从来不会骂人,也从来不会摔酒坛。有一天,那个新狱卒又喝醉了,他砸了所有的酒坛碗碟,摔了桌子,走到牢门的铁栏杆前面,让他走过去。他这间牢房的钥匙,从来都不在狱卒的手里,而那玄铁做成的栏杆,也并不是寻常人就可以随便打碎的。曾经他无数次的希望这一扇门消失,却唯有那一次,无比庆幸那些栏杆的存在。他不知道那个狱卒叫他过去是要做什么,他想,也许他摔了太多的东西,割碎了手,需要帮助也不一定……他的靠近是抱着善意的,却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更多的是被欲望眯了眼,不怀好意的人。那个狱卒隔着栏杆伸手进来,一手死死地扭住他的肩,另外一只手去扯他的衣服,他吓坏了,不知道是从哪里突然爆发出了力量,居然硬生生的挣脱了,不管不顾的一脚踹在那个狱卒的下\身,然后躲在墙角蜷缩了起来,不论那狱卒如何的谩骂诅咒,都不肯再动一动。那一天之后,再也没有人会和他说话。他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是几个月,亦或者几年,但是这一次,他真的被人带出去了。他想,那一天应当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因为,他体会到了光照在身上的感觉,是暖的,很温柔。即使是被人压着离开的,即使手腕脚腕都有镣铐,那也都没有关系。二十年过去,他终于接触到了光明。他没有眼睛,他不知道被那些压着他的人带去了哪里,只知走了很长很长的一段路,然后,他听见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应当还是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那少年说话的时候,似乎是在笑的,只是那笑声中透了些许无奈。只听他道:“君父这是怎么回事,先前往我这里送了一堆美女,我推回去了,这一回居然还真给我送了个男的来?他可真是照顾我这断袖的癖好!”那压着他过来的人赔笑道:“世子殿下,城主大人这不是也是一翻好意么?而且您也的确到了该知晓人事的时候了。若是您实在不喜欢女子……殿下您瞧,这不论是男是女,哪怕是个瞎子残废,左不过就是个炉鼎,用途嘛,都是一样的,用完了,丢了便是,不是吗?”那世子想了想,说道:“祭司此话说的不错,这人我瞧着顺眼,比那些个全须全尾的美人都顺眼,就留在这儿吧!”祭司听闻此话,心里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身为老城主的心腹,他自然明白,这人养着是给谁留的,之所以说是送给世子,也不过是先找人试个水瞧瞧效果罢了,至于之前的那些美女……就更加只是一个幌子了。世子和老城主表面和顺,父慈子孝,背地里皆是各有防备,以世子的性格,是断然不会留着一双眼睛在身边,但是,他若是屡次驳了城主的好意,面子上又不好看,所以,这时候,再送他个瞎子,也不怕他不要。祭司心想,还好自己聪明。要不然,这人都从地牢里面带出来了,若是没用,还真是有点难办。送走了祭司,世子忍不住的冷哼了一声,他转头瞧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立着的人,见他眼睛上面缠着布条,便故意说道:“你这是真瞎呢,还是装瞎?”他并没有回答,只是解开了那一圈一圈缠在眼睛上的布条,露出了那双凹陷的眼眶。世子看见的是那堪称可怖的伤疤,在此之前,他甚至还幻想了一下,这个清秀的人若是揭开布条,那下面会是怎样一双仿若星辰的眼。然而……世子很失望。但比失望更多的,是一股莫名揪心的疼。“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话问出口,世子才觉唐突,然而,面前那人依旧安静淡然,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没有发生什么起伏。他说道:“记不清了,很小的时候,眼睛就没有了。”世子沉默了,长久的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听见他的脚步声移动,不禁有些疑惑,难不成,是自己说错话了,刚来就惹了这个世子生气?他有些惶恐,这个人一生气,该不会就要把他关回地牢了吧?若是一个从来没有吃过糖的人,在尝过糖的滋味之后,被永远禁止吃糖,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