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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呢?”“没有宗族?”那不就是孤女吗?这样的女子,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运气好的依附一个男人,运气不好的,流落成娼妓也是有的。“阿愁,你家里可是...?”“没有!”她噌的站起来,神色慌乱,“我胡乱说说的,你别瞎想。”说完随便找了个理由又跑出去了。暑气上来之前,大家终于搬进了修缮一新的镇北将军府。阿愁的房间被安排在离陆枫丹最近的一处别院,没有人问过她,好像一切都理所当然。“芸娘,你以前在家的时候都干些什么?”芸娘想了想,“带孩子,看他们读书,给他们做衣服。”“除了这些以外呢?”“傻丫头,等你有了孩儿,忙都忙不过来。哪还有时间想别的?”那样的日子听起来好可怕!阿愁把头扭过去,趴在花窗前,心里烦躁不安。芸娘看出她闲得发慌,建议道,“清闲的时候也可以弹弹琴、看看书什么的。”看书。她又不是书生,看的书要是没用,又看它作甚?她想起在黑城的日子。那时候,忙的甚至没有时间睡一个囫囵觉!可是日子过得多么快啊!每一炉冒着火焰的铁水灌下来,在模具中斯斯作响,再由铁锤叮叮当当的打造成型。阿愁眯起眼,仿佛又看见了李阿牛和其他的兄弟们汗流浃背的工作,偶尔停下手的时候,一笑,铜红色的脸盘上露出洁白的牙齿。你们...还好吗?她把手伸到眼前,那上面的茧子渐渐消去了,皮肤也一天天白皙起来。芸娘每天涂抹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在她身上、脸上。那香味有时候呛得她想打喷嚏。这是我吗?她有时候对着镜子,心里默默的问自己。镜子里那个带着珠钗的女子,脸上一片迷茫神色。只有陆枫丹找她的时候,她才是快乐的。她喜欢他的亲近,喜欢他低低的嗓音,喜欢他趁她不备迅速的在她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喜欢到时时刻刻想跟他一起、一刻都不想分开!她想要嫁给他。她看着窗前新栽下不久的海棠,暗暗下定了决心。☆、天涯阿愁站在穆南山院子前,犹豫了半天。“咦?阿愁姑娘?您是来找先生的吗?来了怎么不进去?”“啊,嗯。”被人撞见,她有些不自在,慌忙应了一声,走了进去。里头穆南山似乎有客人。阿愁立在书房门口,屏息听了听,是陆枫丹身边的几个亲信。“咱们这次出征回来,元气耗费了大半。现如今最紧要的是得到朝廷的支持,休养生息。这件事...是个很好的机会。不然咱们受了那么多犒赏,如果立马练兵,只怕...会引人猜忌。”“先生说的有道理...”“不过皇上会愿意吗?咱们将军刚刚才封了镇北大将军的名号,再求取公主,会不会让人觉得太有野心?”“恰恰不会。自古武将最忌功高镇主。咱们陆家军虽然还不到那个地步,但是也不得不防。若是将军能尚主,那便是投诚之意,我想皇上不会不明白的。”阿愁站在门外,只觉得似一盆冰水迎面浇下,一直冷到手指尖儿!后头他们又说了些什么,她似乎句句都听在耳朵里,又似乎句句都没有听明白。陆枫丹要求娶公主?!怎么会?没过多久,里面的人出来,见到阿愁就在门口,都愣住了。“啊,阿愁姑娘来啦。”穆南山见她脸色苍白,两手微微发抖,知道被她听见了刚才的谈论。也不以为意,反倒对她招招手,“来,进来说话。”阿愁木然的走进去。之前准备的那些话此刻全都如同笑话一般!“您——!您不守信用!”她激动起来,说什么要将她收为义女?说什么要将她许配给陆枫丹!她倒要看看他能作何解释!穆南山面色如常,沉默了一会儿,等阿愁平静了一些,才开口,“阿愁姑娘。我之前说的那些,现在也还是如此,并没有改变呀。”“可是你说...你要他去娶公主!我、我都听见了!”她的慌乱全都写在脸上,她本以为,与他你情我愿,便能终成眷属。“是。可这两件事,并没有什么矛盾。”穆南山解释给她听,“阿愁姑娘...原本以你的家世,配将军也是门当户对的。可如今你也知道...”他富含深意的看了她一眼,见她浑身一僵,也就没好说的太直白。“现如今仗虽然打完了,但陆家军还需要经营。得一位有力的外援,对将军、对大家都有好处。”就算不是公主,也会是某个达官贵戚家的小姐。穆南山希望她能早一天认清事实。人在庙堂,并不比边疆平静。哪里事事都能随着性子来呢。“那、那我呢?”“我将你收为义女,就是想成全你跟枫丹的情谊。你们俩还是能共结连理,只不过...以我的身份,只怕没办法让你做他的正室啊。”阿愁只觉得脑子中有什么东西嗡的一声炸开来了。你只能做他的妾。你只能做他的妾!她是堂堂莫家第七代唯一的骨血,却只能做别人的妾!“你与将军有特殊的情分,这一点谁都取代不了的。将来你只要大体上忍让忍让,面儿上过的去,私底下还不是过你们的小日子。身份尊贵的人,妻妾大多不止一人。这也是正常的。”穆南山劝到。怎么想,这都是最两全其美的法子了,只要她能看开些。“那...以后,会怎么样...”穆南山只当她接受了,解释道,“将军的正妻一般不会随军走动的,即使有了战事也会留在长安。但你不一样,你可以跟着他东征西战,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段佳话呢。”她愣愣的,眼睛里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光彩。“那...我莫家的铸剑术呢...”“哦,”穆南山笑道,“你若有兴趣,完全可以呀。我相信枫丹也会乐见其成呢。只不过,莫要提及你是莫家遗孤这件事。长安人多嘴杂,难免引起不必要的猜忌。”阿愁不知是怎样走回自己的院子的。芸娘见她失魂落魄的,以为出了什么事情。阿愁摆摆手道,“芸姐,我头疼。我想先睡睡。”躺在床上,眼睛偏偏睁得比铜铃还大。她想起以前莫府里爹的那些姬妾,那时候,她是多么厌恨她们。她又想起娘亲,那癫狂的日日夜夜。如今要她眼睁睁的看着陆枫丹迎娶别的女子,她觉得自己一定会疯、一天都过不下去!可是阿娘竟然生生受了那么多年。夜渐深沉,除了值夜的士兵,府里的人都睡下了,窗外一片静寂。阿愁坐了起来,推门走到院子里。天上有几分薄云,掩去了星辰。她又想起了大漠的夜,那么广阔,那么深邃。连那呼啸的寒风都令人无比怀念。如今,她身在长安这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