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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骑击溃了步离人的舰队。 在短暂的休养过后,罗浮重新启航,踏上原本预定的商路。就在所有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白珩和应星带领的商队突然遭到了丰饶孽物的袭击。镜流第一时间带兵前去支援,景元赶到的时候腾骁和神君刚刚挡下来自敌人的一击,正在试图突围。 这群丰饶孽物出现得过于巧合,就是景元自己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时机偷袭罗浮。只是敢袭击仙舟,一旦罗浮腾出手来绝不可能放过他们,能做出这种布局的人必定计划着一击必中。只是不知道对方是打算调虎离山前来攻打罗浮还是分兵设伏逐一击破,再或者所有这一切都是伪装,建木才是那群丰饶孽物的根本目的。 太卜司那边倒是观测到了今天会有突发事件,可并不能提供具体的行事依据,很难说最终的驱逐敌人的结果到底是怎么形成的。 他原本想带人探查情况,话到嘴边到底是先联络了腾骁,这时候有策士报告罗浮的通讯被截断了,内部的备用网络勉强还可以使用,但是对外已经处于失联状态。此等情况下曾经暂代将军职位的他便是罗浮上权限最高的人,由他坐镇中枢才好安定人心。 当务之急是恢复通信,否则想要掌握敌军动向就成了无稽之谈。景元调了人去查通讯网络的情况,叮嘱领头的云骑见到可疑的人直接拿下,这种时候通讯出问题毫无疑问是内部出现了细作,现在情况紧急来不及一一辨别,稳定局势也当重点在意。命令发布下去景元自己反倒没了事做,他重新读了一遍策士们总结的战报,再次梳理了一遍。 抓住罗浮人心浮动的时机安插jian细,放弃救援步离人舰队转而安排偷袭,在启航的时刻发难,诱使敌人分兵,切断通讯,包围罗浮……便是他来筹划这场偷袭也做不到更多了。白珩应星所在的商船,将军腾骁,罗浮本舰和鳞渊境建木,这四者谁都有可能是幌子,也谁都可能是真的目标,不管哪里撕开了口子对敌人都是好消息。 他没有办法控制在外的云骑,但是无论腾骁还是师父都不是任何势力能够轻易击败的存在,只要师父及时赶到白珩和应星也不会有事。建木那边有丹枫守着也不需要过于担心。 眼下先尝试突围和恢复通信,如果能够解决再好不过。倘若不行的话,与其被动接敌,不如将敌人引到准备好的地方去。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每次这种情况似乎他自己都是最薄弱的环节之一。如果他装作被重伤,丹枫再配合演一场关心则……不行,他不能再去刺激丹枫,龙心本就是隐患,敌我不分还不能用理智加以控制,倘若真的出了任何岔子就不是诱敌,而是开门迎敌了。 而且上次演的太真被步离人挠了一爪子,丹枫清醒以后可是难得对他黑脸。景元在心底叹了口气,起身出发去和云骑一起抓破坏通讯的jian细。就在这时候丹枫的通讯接了进来,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景元捡前面的分析说了一下,丹枫等了一会儿下文无果,主动问他应对方案是什么,他只说了关于通讯和细作的部分,那边丹枫却没心思陪他绕弯:“你又打算把自己当诱饵?” “没有,现在就罗浮只有你我……” “你怕会影响到我,所以不想说,”丹枫打断了他,“但是这确实可行。镜流去救援的时候没带很多人,腾骁准备得很充分,不过丰饶孽物一定会重点围攻他,哪怕不计代价也要至少拖住他。你去想办法恢复通讯,抓住对方的人拷问情况,我回鳞渊境守护封印。如果真到那一步,这个诱饵我来当。” 景元这边进行的很顺利,很快就查到有一位告假的勤务今日竟然有工作记录,云骑赶到的时候丰饶孽物正把昏迷的勤务往桌子前摆,直接人赃俱获。 景元提起石火梦身往地上一点,还没开口,那孽物就是一阵怪笑,张嘴就嘲笑罗浮仙舟愚蠢,竟然会这么简单就被调虎离山,想必此刻某位大人应该已经到了建木前面,等那条龙失控,罗浮等着沉没吧云云。 到底还是建木,是丹枫。 他提刀把孽物钉在地上,抬手示意旁边的骁卫继续问,退了两步联络起丹枫来。他看着那孽物咆哮着挣扎着,石火梦身造成的穿透创口被撕裂,又在丰饶之力的影响下渐渐愈合,然后再被扯开。 没有回应。 丹枫不会无缘无故在这种时候搁置来自他的通讯。景元召回石火梦身,命令侍卫长留下,匆匆离开了。 丹枫浮于半空一路疾驰,水波随着他的脚步漫上石板,将幸存的持明卵卷回海中。 他感到窒息。 陈年旧事如同水面下的气泡,不断上浮。 他看过太多次类似的场面。孽物对建木的渴求永无止息,自他…自雨别决定用鳞渊境封印建木以来,持明见识过太多针对建木的阴谋诡计。持明虽然受困于人口,但也从不怯战,自当护卫这里与敌死战。 这不是第一次有族人受孽物诱惑触动鳞渊境封印,也不是第一次有族人身死卵灭。龙心对此依旧毫无触动,直到—— 他看到她再次死在自己面前。 或者说不是再次也不是自己面前,他只是认出了她的平安扣,认出了那枚卵,然后远远看到它被法术从中间撕裂。 他在空中停了下来,有些茫然地伸出手。他张开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出声。他不记得曾经目睹她死亡的饮月君叫什么名字,甚至也不记得她叫什么名字。 但他认得出杀她的那个人叫奚文,是某位龙师的弟子。 水龙咆哮着从海中显型,奚文第一时间转身试图用法术阻挡,被水龙轻而易举地突破、穿透身体。 “你不想她死,她便可以活。不死建木就在你的掌控之下。”一边的孽物却并没有闪躲,而是在桀桀的怪笑中主动迎上,化作一团混沌而后猛地爆裂开来。 丹枫用水挡住溅射而来的脏污,他落在那枚平安扣前面,半跪下身亲手将它捡起。海潮涌上他的周围,放下碎裂的卵壳与衣料武器后悄悄退去。 他在那杆枪旁边的水洼中看到了幼年的自己。因为没有玩伴而难过,是她抱着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安抚。他看到自己因为早早就学会了云吟术,因为不耐烦龙师长老们的啰嗦隐去身形躲进她的房间,是她笑着包庇自己。 是她在教自己怎么用枪。 持明没有生身父母,但是他曾经想过,如过有人抚养他爱护他照顾他、尽了一切天人和狐人定义中为人父母的责任,为什么她不能被称作是母亲呢?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养子称呼养母为母亲,不也天经地义吗? 他想过她会可能会在某一天感到力不从心,回到鳞渊境,结卵蜕生;可能会死于某一次战争,为了守护那些卵那些幼儿战死。 但是不应该是这样。哪怕在他最不愿意回忆的噩梦里,他也没有想过她会死于同族之手,甚至连卵都被毁去。 他听到龙心又在试图和他说些什么。他不想听,他属于人的那一部分哀恸着,怨愤着。 直到有什么击中了他的角,荡偏了他的视线,他这才注意到有龙师也来到了这里。 “滚。”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持明下意识瑟缩了半步,然后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控诉他敌我不分屠戮族人,已然失了神志。 他没有动,也没有再听。龙心的声音占据了他的意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当然可以决定这些持明的生死。 直到有一双手试图接近刚刚结成的卵。他直接一枪刺出,穿透了龙师的手掌。 龙师小心地退开,在击云的攻击范围之外骂他,见他没有反应又低声下气地凑近了点,说丰饶孽物可恨,说建木是祸根,连您的侍女都为了建木死去。今日太多族人送了性命,不宜妄动,不如就让这枚卵…… 他cao纵着法术,将刚刚结成的卵碾为齑粉。 龙心在大笑。看啊,不比杀死一只蝼蚁更难。他们理所应当臣服与你,应当由你主宰…… 闭嘴。 他看到眼前的龙师扭曲了神色,恍惚发现自己说出了声。 连一介不具备化龙之力的的尘埃都胆敢质疑你千年前的决定,敢驳斥你和你谈条件…… “滚。”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他清楚自己无从反驳。几千年了,他都在做什么? 他听到景元的通讯铃声。 他也听到龙心在笑:连他也要拦着你。 他被眩晕以及心脏处的疼痛淹没。 他不会让景元得逞。 罗浮第一时间拉响了敌袭的警报,平民自然不会还滞留在街上。然而通往鳞渊境的路上,景元竟然一名值守的云骑或者护珠人都没有看到,他的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直到鳞渊境入口,景元远远看到一批丰饶孽物的尸体,还有几名云骑躺在地上生死不明。丹枫悬于半空,鳞渊境的水汇聚成三条龙,在追踪着一个…人?景元还没看清楚,那东西已经冲着他飞了过来,边飞边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下意识召出刀,劈向前方。 是个龙师,好像叫磷叶。 “景元骁卫你来的正好,快救我,丹枫他疯了,他不仅杀了长老的候选人还要杀我…” 景元抬手,石火梦身刀尖正对他的咽喉。磷叶一个急刹到底还是被划破了脖子,而后惨叫着被丹枫的水龙捉住,水流重新汇聚着变换着,形成了一个水牢。 然而景元顾不上那么多了,他跑到丹枫面前,轻轻碰了一下正在摇晃的青色尾尖,然后被尾巴缠住了手臂,“丹枫,我是景元,看着我。”景元向前一步,再接再厉拉住已经降下来大半的丹枫的袖子,让他转过身来看着自己,“看着我,丹枫哥,认得出我是谁吗?” 丹枫低下头,瞥了他一眼,青色的眼底完全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任何波动。即使景元早有心理准备,看到这双竖瞳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瑟缩。 “…景元,你让开。” 青色的龙尾危险的晃动着,鳞渊境的水奔腾着咆哮着回应苍龙的愤怒,浪潮奔涌拍向岸边,溅起的水花甚至打湿了景元的发尾。 “你先告诉我怎么了。” 龙心再一次说对了。景元确实要来拦他。 丹枫没说话,只是尾巴倏地松开了景元的手臂,景元下意识反手去拉他,却被他抽回袖子,漠然向水牢的方向抬起手。 龙师被水裹挟着,像一尾鱼一样被拍在地上还在兀自叫骂不休:“你倒行逆施,戕害同族!我不过是拦着你不让你再造杀业,你就打算连我一起灭口了吗?” 丹枫缓缓落回地面,鞋跟叩在地面发出“哒”的一声。 “正如你所说,不过是死而已,持明族不会因为某一个人重回往日,也不会因为死去某一个而断绝传承。你说他不过是亲手将敌人送进鳞渊境,不过是杀人灭卵,我同样这么对他,有什么问题?我这么对你,又有什么问题?” 龙师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被奔涌的水呛了个正着。 丹枫上前一步,结果前方突然被一把阵刀拦住,他挥袖拂开石火梦身,听到景元的声音:“有。就算你不打算把他留给十王司,至少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不止从何而起的愤怒灼烧着他,丹枫冷笑:“持明内部事务什么时候需要十王司插手了。” 景元被他这一眼盯的寒毛直竖,下意识向后撤了一步,下一秒水龙毫无预兆地从他原本站立的地方腾空而起,丹枫的身影消失的瞬间景元抬刀,挡下直扑面门而来的长枪。 这一套枪法景元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丹枫的起手势一出来他立刻就知道接下来是什么招。唯一的问题只在于石火梦身是阵刀,灵活度远不及曾经的剑更别说长枪,他只好且战且退,以尽量小的幅度荡偏枪尖。 丹枫被他挡了几招,意识到用枪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干脆利落地收枪召出重渊珠开始施法。 景元当即连连后退到一个完全无害的距离,丹枫的枪法他被打多了非常熟悉,但是法术不行。在校场上他都难以预判法术的动向,何况在鳞渊境这种全是水的环境。 丹枫果然也没有再追过来,回头一招天矢阴用击云将磷叶钉在地上。 “丹枫!染同胞血者当同受入灭永罚!你敢杀我?” “枫哥,你先等等……”见他还要补刀,景元只好收了刀整个人扑上去,结果被龙尾圈着腰拎了起来,水幻化出的利刃抵在他咽喉的位置,景元全当没看见,抬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丹枫,“让我问他几个问题好不好?然后你再杀他好不好,我帮你杀也行。” 那龙师闻言顿时熄了火,静了片刻开始死命去抓击云的枪杆。 景元没有再分注意力给龙师。他不能和丹枫打下去了,丹枫不会毫无理由动手,龙师死了就死了,他本来就没想保人。只是如果不搞清楚前因后果,事后解释起来就麻烦了,就算搬出战时特殊条例不用和十王司多费口舌,也总是要和腾骁说清楚的。 丹枫琉璃似的眼瞳盯着他,看不出半分情绪。 景元心底一凉,再也找不出任何借口说服自己他就是丹枫,龙心可以是龙尊的一部分,但绝对不是丹枫。他的丹枫哥从来没有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打他。 或许是看出了他神色的变化,丹枫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偏过头,问:“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景元知道这时候讲道理根本没有用,如果说丹枫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龙心更要变本加厉,不在乎什么人情礼法也不被什么责任伦理束缚,哄高兴了怎么样都可以,如果哪点不顺意了…… 他叹了口气,捋了一把自己的刘海,说:“你说了算,给我点时间,之后任君处置。想把他挫骨扬灰我就给你递矬子,想吃煎蛋我去给你拿锅。” 丹枫没说话,也没动。 “我也任君处置绝不反抗行了吧。” 终于被放在地上的时候景元松了口气。龙师身上击云被召了回去,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伤口贯穿腹部,他还想继续跑,差点又一头撞上石火梦身的刀刃。 龙师跌回原处,被水流定住四肢和伤口。 景元知道最好的办法是和丹枫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配合,说自己身为云骑骁卫自当站在仙舟这边,刚才不过是权宜之计。但是现在这情况只怕他敢开口击云下一秒就能抵住他后心。 好在这位果然也不负他对龙师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评价,他还没问,对面就忙不迭地解释起来。说自己徒儿受孽物蒙骗才会到鳞渊境入口触动封印,说丹枫以前的侍女被孽物杀了,丹枫看见就疯了要杀人,自己只不过拦了一下丹枫就要连他一起杀,现在徒弟连卵都不剩了他自己怕是也一样了,一定是孽物动了什么手脚。 景元打断,直接问他怎么拦的,龙师支吾了半天说那侍女死都死了,何必再让持明损失更多人口。 景元决定直接送他结卵蜕生。 他站起身,抬起刀,在龙师惊恐的求饶声中总结道:“龙师磷叶与弟子奚文,伙同孽物贪取不死,饮月君为守护建木将其处死,混战时不幸伤及卵壳…” 青色的龙尾突然横在他的腰间将他往后带,景元跌跌撞撞地后退了几步,然后被一只冰凉的手掐住脖子。 “谁让你杀他的?”丹枫眯起眼睛,青色的眼瞳晦暗,如同暴雨将至的天空。 “你不…也要杀他?” 丹枫再次冷笑,以水汇聚成枪,贯穿了龙师的头颅,“别动你的小心思,我看得出来你不希望我毁去他的卵。”他忽然凑近景元的脸,在他的眼角轻吻,“你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听我的?” “我…”窒息感逐渐涌上,景元张开嘴也发不出更多声音。理智告诉他不要挣扎,就算是龙心也不可能就这么掐死他,然而生理本能迫使他抓住丹枫的手,“…枫哥…” 丹枫松开手的瞬间景元下意识召出石火梦身撑住地面才没有让自己直接趴在地上,龙鳞与刀刃摩擦迸射出一阵火花。 景元意识到他刚刚也想用尾巴接自己,连忙收回刀。然而此刻青色龙尾正气势汹汹地扫回来,眼看丹枫来不及收力,景元干脆往前扑了过去。丹枫下意识抱住景元,尾巴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着失去平衡的二人跌进了波月古海。 气还没喘匀的景元被呛了个正着,他下意识咳了几声,然后强忍住喉间的不适屏住了呼吸。他睁开眼睛,看到丹枫完全化为了龙形。 苍龙青色的鳞片在海水中影射着来自天空的光影,熠熠华彩夺目,与在天空对敌时的姿态完全不同,龙尾舒展着,脊背的鬃毛随着水波拂动。 他无意识的伸出手去,眼前的龙尾一摆,消失了踪影。而后细长的龙吻出现在眼前,颈部柔软的鬃毛擦着他的下颌,浅色竖瞳专注地望向他,眼尾红痕如同血泪。 下一秒巨龙消失,重新化为丹枫的样子,他凑过来,含住了景元的嘴唇。然而景元狠狠地抱住他,反咬住他,任由他渡过来的气在水中逸散,浮向水面。 景元恢复意识的时候正躺在丹枫怀里,丹枫把玩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的头发,见他醒了也没说话,只是在他眼角轻吻。 他花了几秒钟把注意力从丹枫身上的莲花气息、尖耳上红色挂坠移开,去分辨除了海潮的声音以外还有什么,然后猛地意识到是通讯玉兆,他立刻就要去翻自己的口袋,却被丹枫死死握住了手腕。 丹枫眯起眼睛,眼中的柔和尽数变为防备。 “丹枫哥。”他在丹枫胸前撒娇似的蹭了蹭,确定自己耳朵上戴的通讯器已经丢失,“我不走,我会陪着你的。” 青色的尾巴熟门熟路地摸进他的衣服,卷起玉兆丢了出去。 景元一时无话可说。 丹枫抓住景元的手腕,高举过头顶按在地上,翻身用体重压制住他,再吻下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柔。 景元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来,只是他躺的地方实在是有点冰凉,丹枫身上也几乎和海水一个温度,要不是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可能多少会有点不舒…嗯?他的衣服为什么是干的? 算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虽然丹枫总是很希望他专注于自己,但是在这种环境他根本没办法不去思考诸如这是在哪会不会有人看到,到底是谁在联系自己或者战况到底怎么样了此类的问题。 要不然就是想如果死的那位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侍女阿璃,丹枫骤然见着情同养母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要杀了罪魁祸首也说得过去,自己不明真相拉住丹枫大概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前来阻挠他的。 只是他有些担心孽物会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如此有备而来的袭击竟然能被这么简单化解? 他舔了舔丹枫的嘴唇,轻声道:“丹枫哥,这里是哪里?我好冷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撒娇这招百试不爽,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丹枫没什么事能拒绝他到底。虽说龙的身上总是凉冰冰只适合夏天使用,但总之他也不是真冷,白珩上个冬天恨不得天天拿他的手当暖炉。 果然,丹枫心软了,他松开手把景元拉起来,尾巴立刻缠了上来绕了两圈,尾巴尖被景元抓在手里。他侧首抬了抬下巴,景元跟着看过去,一口气梗在了嗓子眼。 建木。 丹枫直接带他进了鳞渊境?虽然说这绝对能确保建木的安全但是,好吧,还挺刺激的。 他看向封印的守护者,却意外地看到他眉心蹙起,神色阴郁。景元小心的伸出手去,与他十指交握,“怎么了?” “不死建木…不死…”丹枫低声喃喃,“景元,你说建木真的永远都不会死吗?” 有一瞬间景元几乎以为丹枫恢复了,然而丹枫没给他问出来或者回答的时间,只是收回目光,将额头抵在了景元肩膀。 景元一颤,屏住了呼吸。 “岚没有再对建木出手,是顾及罗浮,还是念着建木?飞蛾扑火,想要治蛾,只需留着这篝火,便可守株待兔。” “枫哥…?”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死一人还是死一万,都无甚区别。”丹枫低声笑了,“可是她也死了,我不是你…我不想她死。” 景元觉得自己被分成了两半,一半为了军情着急上火,另一半心如刀割。 他单手抱紧丹枫,却偷偷召出石火梦身把自己的玉兆勾了回来,刚一打开屏幕就被各种消息刷了屏——通讯恢复了。景元松了口气,给策士长和腾骁几个人群发消息摇人,说建木没事但是龙尊有事,自己正在鳞渊境里面陪他。然后丢了玉兆在丹枫生气之前掰过他的下巴亲了上去。 “枫哥,至少我在,我会一直在。” —tbc—